祈福平安（二）
作者‖周红萍
主播‖周艳姣
“啪！”的一声，忽然一小孩正脸撞来，撞在老爷膝上，只见小孩一个跟斗倒下，在地上翻了翻，滚了几滚，捡了东西爬起就往屋里跑。
“啊！”老爷因正欣赏古镇各种作坊被撞而大吃了一惊，不觉皱起眉头：“哪来的孩子？沈保长哪儿去了？”邓公心想自己这么有身份的人，保长应该出来迎接。媒人一旁露出歉意的微笑，低低的声音说：“老爷，您别生气，小孩顽皮，玩的东西忽然从屋里甩出来，跑出来捡东西是常事，您别介意。再说小地方有人来给女儿做媒，是不可以大张旗鼓的，成功还好，不成功呢，人家女儿以后不好找人呢。沈保长人虽不一般，但也难免心俗。”老爷一听，方想着自己是来求儿女亲家的，这不是官场，然后微微一笑作罢……
老爷与媒人到沈保长家，见千金果然粉面如花，水灵聪慧。于是，当天就点头称保长为亲家。保长欣然，以礼相待，设酒摆席与邓习琪开怀畅饮，两人坐下犹如久别重逢的知己，无话不谈。
这年十月的芙蓉，开得远远帅过棉花地爆开的棉花，像晴天里的白云那般丰厚，只不同的是它们色彩更加艳丽芬芳，馨香迷人。邓宅大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匆忙理事。后院厨房更是杀猪宰牛，清理各种蔬菜、碗筷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客厅里是人人脸上挂着喜气，他们忙着装扮花堂和洞房。
只听到院内“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云霄，锁呐、锣鼓等乐器声同时掀扬。
院外看去，老爷家七子禄选骑着高头大马，头戴插花礼帽，一身黑绸缎礼服，身被大红花从马上下来，他的后面是八抬花轿，还有伴娘伴郎，和长长一路伴随而来的嫁妆。只见有人过来把马牵去，那边伴娘把新娘从轿中扶出来。有人拿来彩带给新郎新娘牵着，新郎领着新娘进了大宅。很多嫁妆被一群男子担的担、抬的抬地进了院子，把它们在院中暂时放下。
“把箱子打开来看看！”看到满满一院子嫁妆，不知谁高叫了一声。送亲来的人中，有一人走了出来，只见她面无尴尬，毫不吝惜微微一笑，从绣花荷包里取出一大提钥匙，大大方方地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全部打开。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全众哗然，他们的眼睛瞪得老圆，并放着异常光彩。只见这些箱子是六金九银，另有翡翠、珠宝无数！接着后面的是绸缎布匹、细软……
(三)
很多年过去后，沈氏千金生下六、七个儿女，和丈夫过着传统的生儿育女、男耕女织的生活。沈氏千金随着岁月的冲洗，早已没了千金的娇宠，她天天为儿为女洗洗涮涮，空余时间便是纺纱织布，经常纺纱到深夜鸡鸣才回房休息。
因老爷家儿女甚多，再加上他中年后与耕种为乐。其七子禄选与沈氏千金完婚后，生下了那么多的儿女，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禄选也放下七少爷小时候的那种孤傲，天天与耕养栽植为本，执着用心地耕种，换来的是一家人生计和一年四季的水果。所以，采摘下来的水果也由他上市去卖。这时，沈氏也会将自己织成的布匹，从织布机上取下，让他一同带去卖。卖来的钱换些盐、醋、酱、茶，或添置家用所需。因此，虽然家里多儿多女，但小日子还算平平淡淡地过得去……
一日，禄选将一担梨子卖去，打算回家。在三湖街上热闹的人群里，禄选穿过来来去去的人，迎面却碰到了老在街上混的那朋友，俩人见面便嘻嘻哈哈地说笑，问对方“今天是不是赚发了”？禄选与他相识，是在集市交易频繁中认识的，他也和禄选一样，家产什么就卖什么，久而久之，俩人便熟了。俩人走在一起，互相问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禄选见他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平常的家庭男子，并不是拐弯抹角骗得利益的那种人，所以和他说话处事都很随便的。想着以前与他交往，让禄选最感动的一件事是：
一日，自己推着一独轮车桔子打算上市，进街的地方刚好是一个瓶颈处，在熙熙攘攘的行人里，自己因要让路给一些迎面而来的人走过去，一不小心却让自己的车撞上了墙角，墙角一下“蹦”断了绑在独轮车上的绳索，这一下让禄选车上的几筐桔子都开了花，红彤彤的滚了一地，眼看着地上密集的脚步踏来踏去，这下可让禄选慌了神……
“哎！别别别……”是这位朋友拔刀相助，匆匆忙忙地赶来，左右开弓、跑前护后地张开双臂大张声势，挡住那些停不住的脚步，然后找机会拿出自己的车子和筐儿，给他挡在散落一地的桔子周围，还亮开嗓门不住地吆喝，要赶往的行人小心脚下，就这样才让禄选减少了很多损失……
为这件事，禄选总是对他感激不已，很多时候对他的“冲言冲语”也礼让三分！从此他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那朋友问他：这就要回去了吗？禄选：“是的，没事就回去了。”“你看你，啧啧啧！天天只会苦干俭用的，赚发了也不会让自己享受一点什么的。”禄选：“家里有吃有穿还要啥？”“你看你，啧啧啧！这不是外行了吗，做一世人只图个吃饭、穿衣，这有意思吗？唉，走、走、走，到那边去，到那边去轻松轻松！傻瓜一个，哈哈……”朋友说完，拽着他穿过街道人群，往那边摊点走去。
一个酒桩摊棚内，俩人坐下，摊主拿来一坛老酒，炒来肉丝和大鲤鱼，朋友还要来一碟花生米。俩人开始喝起酒来，几口酒喝下，觉得酒在肚子里串通着快感，禄选感觉到好不痛快！脸上立刻容光焕发：“唉，每天只会吃饭干活，好没意思，却从来没有去感觉喝酒的味道。”朋友：“偶然出来喝喝也没什么啊，这样的享受我们谁都可以支撑得起。人生短暂，能有几天好日子呢？”禄选听了点头。忽然那边有嘤嘤嗡嗡的说话声传过来，两人都顺声望去。
“……今天赚了一把，来来来，我们在这儿开开桌，喝几盅！老板，老板！拿酒来，上菜！哈哈哈哈……”来人已经进了摊铺走近他们。只见来人满面春风，手里提着几串大铜钱。那场景给禄选呈现的是他们那么阔气和豪爽，让禄选羡慕。禄选微笑地问朋友：“他们是干什么的？”朋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禄选看着旁边有一个伙计，拍了拍他小声的问：“哎，他们是干什么的？”伙计看着那些人：“那边屋里经常有一些人去玩牌，赢了人家的钱就拿来喝酒。”禄选：“那谁又会是输家？”伙计：“不知道，反正去的人都会赢，那屋里的人好有钱，听说他们以前挖到了金山，得到了很多很多的金子。所以现在有钱了，就经常找一些人来玩，反正送一些出去也没问题，不会影响他们什么。人有钱了不就是图个快乐？很多人天天围着他转，这是哪儿找来的好事？”禄选疑惑地看着他：“还会有这样的事？”伙计：“天知道有没有，有时间去看看，那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禄选听了暗暗点头，和朋友很快把桌子上的酒菜吃了个干净。禄选起身要付钱，朋友先拿出了：“这次是我先叫你出来喝酒的，这钱还是由我来付吧！以后呢，你若想到这儿来喝就你自己掏钱，如果碰到了我，那你就把我叫上。”禄选听了只好做罢，等着朋友付好酒菜钱，然后俩人便匆匆离去。
(四)
他们按照人家的指点，来到一座豪华的宅院前，抬头一看：巍峨耸立的居宅，大气豪华，如宫似殿地耸立在众房前面！新的楼房胜过他家的邓宅几倍！仰头看去，这座宅院层层叠叠，檐角如龙乘浪腾云一般高高叠起。走近看：门框描龙刻凤，木柱挥金走银，一对大雄狮威风凛凛在门前稳坐！让禄选一下就知道，这家不知比他家邓宅强多少倍，于是相信人家说的话：他们好有钱！然后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金像财神爷高堂坐着，红烛高照，香烟缭绕！厅内摆了不少的桌子，也坐了很多打牌的人。他们手里玩着牌，人人脸上带笑，旁边还有热茶伺候。他们身后也有人围观，这让禄选知道了自己进去不会让人驱赶出去。于是也走进去站一旁观看：其实那玩牌游戏很简单，几张牌找相同的数字连在一起，看谁最早连起，谁就赢了！禄选看了心在动，手也在痒：“这、这样玩，我？我也可以坐下来玩玩吗？”
玩牌的有一人回过头来看着他：“那边还有位子，你过去吧！”
禄选和他那朋友看到了空位，表面表现平静，暗中却都奔了过去，两人争着把屁股翘上去。还好，那边另有人起身，俩人见了都随即站起，对视中，相互笑了笑，都指着这椅子说“请”。还是那朋友先朝那边椅子走去，两人都坐好，学着人家的样子开始摸牌。其他人小声问他们压多少钱？禄选不敢多下，只拿出了一个铜板，朋友也是。一曲下来，禄选赢了，他的朋友来了个平手。两人心都想了一下，总之是赢了，还比较轻松，想想已经坐下来了，那就痛痛快快玩会儿再走吧。半天过去，两人都赢了一些铜板起身，那边也不挽留，只是说有空再来玩啊。“好好好！”两人听了大为感动！
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俩人左右看了看，然后掏出赢来的铜板，脸上都有那种掩盖不住的喜悦！那朋友说：“走走走！到街上买两斤肉回家给孩子们吃。”禄选点头跟着去。路上，他还了那朋友请他喝酒的钱，那朋友先是不肯收，禄选再三说这反正是赢来的。
(五)
禄选这日回家有点晚，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见到妻子和孩子，把那提肉和买来的油条提过去。妻子孩子从来没见他买过这么多肉与油条，板着的脸、斜视的眼顿时灵活起来，而且目光露出了惊喜！
晚上，孩子们都去睡了，沈氏抱着小儿喂乳，帮他脱衣睡觉。禄选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倒在床上用手枕着头：“想不到我们结婚都十几年了，再过两三年就二十年，孩子生了一大把，你这边却还在生育。以后这日子，这生活……”
作者简介：周红萍，江西新干作家协会会员、诗词楹联协会秘书长，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擅长写小说、散文、古体诗，中篇小说《祈福平安》，曾在湖北省“今古传奇”杂志社荣获过“优胜奖”；长篇乡土小说《俗人家》，已由江苏出版社出版。
主播:周艳姣，九零后，任教于县城东学校，系新干县朗读者俱乐部、新干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曾在新教师素养大赛中获得综合一等奖和写作奖，在二零一五年谷雨诗会中获得朗诵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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