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坝情思

区作协组织繁昌荻港镇寨山游,我与之同行。以前只知道繁昌红花尖是繁昌境内是最高的山,寨山还未曾听说过。据介绍,此山地处庐南和荻港、新港两镇交界处,主峰477.2米。高耸于长江南岸,山上古树参天,山高林密,浓阴蔽日,登顶极目远眺,可见大江奔流,舟楫往来。这里山高谷深,晨登极顶,朝阳初升,氤氲蒸腾,蔚为壮观,晴岚由此得名。为繁昌古十景之一:覆釜晴岚。山的四周有放牛尖、古山、桃花尖、赭折岭、茅山尖等七八座低矮的小山峰,如同众星拱月,寨山的山顶如同掌面,曾名覆釜山,因山的主峰形状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锅而得名。故人诗云:“霭霭晴光晓渐分,西山爽气倍氤氲,赭圻风月今何在,留得朝来一片云”。现名为寨山,源于朱洪武杀蓝玉以及蓝王在此安营扎寨而得此山名。当地人称为繁昌第一峰,至今没有人为的开发。现成为繁昌生态旅游景点。
我们开始登山,上山皆为小路,不太好走,可能雨后不久,有的路泞泥行走极为不便,沿着小路的一边有山谷之潺潺清泉,空气清新,登山途经一片茂密的竹林,树林没有人为的砍伐,自由生长,郁郁葱葱,充满生机,一切都保留原生态,处处是刚刚露芽的春笋。路过一古民居,是徽派的建筑,年代很久了,虽已经破旧但还坚固,屋内住着老大娘。见到我们很是热情,并招呼我们休息,问长问短,给我们倒开水,他们用的饮用水都是山里的泉水。 我们好奇地走进院内屋里,看东看西,屋内的设施都很陈旧了,积满灰尘,一群刚刚孵出来的小鸡,跟在老母鸡周围,叽叽喳喳寻觅食物,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刚出生的小生命,主人养的一条狗,摇头摆尾,看来很兴奋,这些小生命,给这个寂静的小山村带来不少情趣,明月见到异常欣喜,一种自然生态的灵动之美。一位老太婆在附近的山谷下的小溪边洗衣服,这里的农家一切还是自然的山林田园生活,远离现代城市的繁华和喧闹,看不到年轻人。看着这位老大娘说话的神情和浓浓的繁昌乡音,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当年在繁昌劳动时,我们住在农民家的那位老大娘,花白的头发,历经生活的艰辛已经布满皱纹的的面孔,善良朴实。开朗的微笑还是那么清晰出现在眼前......。

(寨山脚下与农村老大妈合影)
那是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学校让我们这届师范即将毕业的全体同学到繁昌马坝公社下乡劳动,我们安排在当地农民家里,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和钟之林安排住在一个老大娘家。记得大娘家有一个哑巴儿子。生活清贫,所有家具都很简陋,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大娘把我们安置在屋内的一个小阁楼上,我们每天和当地农民去挑土筑圩,公社在这里为建小水库,我们就是和农民一起干这个活。中间休息的时候,叫息饭,学生气的我们便虔诚地拿起毛主席语录念给农民听,这可是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好时机啊!这时每家都送来小菜、锅巴之类的东西给我们同学吃,生活困难的大娘,硬是叫她哑巴儿子每天都和其他家一样,搞个像样子的小菜和点心送到工地上给我们吃……我们吃得很香。
大娘把我们当做自家的孩子,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和大娘谈心,我喜欢问东问西,问到附近有什么大山的时候,大娘告诉我们繁昌最高的山就是红花尖,还有野豹子…..看到我们这么好奇新鲜,闲暇的时候,大娘让她的哑巴儿子带我们去爬红花尖山,给我们穿上草鞋,腰间还挂上砍柴刀,一付山民的打扮,我们在哑巴儿子带领下,非常兴奋地去爬山了,也是像寨山这样的山,没有什么路,顺着在杂草灌木中弯弯曲曲的小路,有的地方高大的树木浓阴蔽日,凉风飕飕,有的地方几乎没有路,全是岩石,我们手脚并举爬上去,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哑巴儿子在前面,走得很快,到了拐弯的地方就打着手势,咿咿呀呀地叫着,要我们当心,快到山顶了,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很难闻的骚味,我们警觉起来,是不是遇到野豹子了?我们停下来,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终于到了山顶,极目远眺、心胸大开,远近起伏的山峦、我们所劳动的地方马坝村、一片片庄家、一块块田地尽在眼底,完全是自然的村落。回转下山途中,记忆中好像还有不大的庙宇。一路上只有我们三人行。回到大娘家,天色已晚,只见大娘笑吟吟地在门口等着我们,并已经给我们准备好饭菜,虽然简简单单的几个素菜,爬山归来已经饥肠辘辘的我们,狼吞虎咽,饭菜一扫而光,至今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饭菜了。
一天,学校突然提前要我们回校,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回家。大娘知道我们要走了,当天晚上和哑巴儿子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一大早,天还黑魆魆的,哑巴儿子就出门了,当我们起床时候,哑巴儿子已经从外面回家了,他挑的扁担一头挂着一条新鲜的五花肉,晃悠悠地进了门,至今我还记得哑巴儿子满头大汗的样子,他急忙进屋就到厨房和大娘生火做饭,原来为我们送行,他一早就赶到远离马坝数里外的繁昌县城去买肉了,我们一时竟不知道怎样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结结巴巴地对大娘道谢。大娘连忙打断我们,说不要谢啊!你们城里人到我们家就是客,请都请不来的。我们刚刚洗漱好,一顿早中饭已经做好,大娘端上烧好的香喷喷的竹笋烧肉,绿油油的青菜、盛上白米饭,摆在桌子上了,招呼我们抓紧吃饭,我们大口吃着饭菜,大娘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饭,这时一种暖流,热乎乎地涌上我的心头……住在大娘家这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大娘和她哑巴儿子,中国农民的朴实善良真挚的情感給我以深深的感动,使我至今难以忘怀。大卡车在路边等我们,就要上车回去了,我拉起大娘的长满老茧手和告别,和老实憨厚的哑巴告别,离开大娘家,走到了路边回头一看,只见大娘眯着眼睛,还靠在门边向我们挥手,那被风吹乱花白的头发,我的眼睛模糊起来……那开朗慈善的面孔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之中,之后我好几次想来看看大娘….可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我内心一直怀着深深的歉疚……。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娘应该早已回归她从来没有离开的这片土地了,哑巴儿子在的话也应该是当爷爷了……为大娘祈祷,祝哑巴生活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