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巢湖动力厂巢湖边留影纪念)

我们的装配班


(和装配班的部分同事们合影留念。自左起:无为季益虎、复员军人张仁勤、冉明龙、我、夏冬春(前)、罗国新、周师傅、张维聪、班先艾、洪伟秋、梁华美)


(四十五年后部分装配班的成员合影左起任亚萍、班先艾,我、陈锦华、张翠霞、贾庆和、夏冬光)

我们的装配班

      70年代,我到了交通厅直属的动力厂,这个坐落在巢湖之滨的全新的工厂,是安徽省交通厅在计划经济时期小而全的指导思想下诞生的工厂,本意是认为交通应该有自己的动力,自己制造柴油机,解决内河船舶的动力问题。

      这时,可供我选择的工种机会是很多的,因为我是以教师身份调来的,又坚持不在机关办公室,所以更有条件选择,我最终选择了装配班。装配班里竟然是全厂最复杂的组成,其中,有上调学生(而其中有上海、陕西、无为、合肥、巢县、蚌埠、广西的学生)有复员军人、有老厂的工人,加上我就成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一个小社会,之后我在这个班组的五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的故事。

     记得那时候,我们装配班的班长原来是陈锦华,是一个很厚道、很会关心他人的女干部,领导很看重、有群众基础,因为是厂部的革委会成员,也就是属于领导班子成员,就不在班组里了。之后来了个姓赵的班长,一个海军部队转业的肥东人,我总觉得他的全身不怎么均匀,四肢细、肚子挺大,我怀疑他是否有吸血虫病,皮肤黄里透黑。虽然在部队里是船上的轮机长吧,但是对这个小马力柴油机好像也不懂多少。之后老赵调走了,调回自己的家肥东家附近一个航管站,据说现在已经因病去世了。又调来了一个胡班长叫胡成俊是从合肥钢厂调来的,那时候我即将调回芜湖了。他很想能干出成绩来,一个小女儿挺好玩,每次到车间来我总要逗她玩。班里最能来事的就是那位广西的罗国新了,人很精明也很能干,一段时间忽然爱好吉他,还很迷恋。还有几个无为学生季益虎、施家豪、任亚萍都不是省油的灯,秦明英、梁华美和洪伟秋几个女士也各有千秋啊,秦明英人小挺精明,能说会道,讲正气。还成为我入团的介绍人呢,她的父亲大概是公社书记,一次曾专门开车,到车间来看她,大概是给她一个惊喜吧。梁华美蚌埠人,一口家乡话,很会调侃,我叫她小蚌埠。特殊人物夏冬春,是一个很可怜的孤儿,人很能吃苦,优点很爱整洁,经常把头梳得精光发亮、一丝不乱,总觉得自己有一套处人做事的理论,常常有不平凡的表现。每次班长召集开会,他都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道理,谁要驳斥他,他便能和你辩论到底,直至你哑口无言,他才收场,然后满意地整理一下乌黑油光水滑的头型,这时我感到他真的有两下子,班上的所有人他都不以为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一直很尊重。和任亚萍谈对象的西安来的女孩子张翠霞(她父亲是离休干部)最有个性,非常能争能辩能讲。他们俩那时候可能正在谈恋爱,常常突然失踪,到处找不到人,忽然又出现在班上。那时候大家都还单纯,但也常常为了一些搞不清的事情争吵不休,分成几派,直接搞到厂部也认为我们这个装配班有问题,究竟是什么矛盾我也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小圈子,我们几个趣味相投的人,经常集聚在厂部张敏广播室里,有据江湖之远的渺然情趣、海阔天空高谈天下之事,故而很少掺和装配班的矛盾之中,但是有时候也常常身不由已去发表自己的观点参加争论。

     第一批试制柴油机在我们装配班安装成功了。浓烟滚滚、柴油机轰鸣声震耳欲聋,由于每台柴油机的缸体和零件都是单个生产出来的,不能互换配套,安装的时候花费了不少精力,从刮轴瓦到锉轴键销、开槽子,配不上的螺丝还要重新攻丝,真是吃尽苦头。时至今日想起来挺可笑,这种生产方式几乎完全是小作坊,而我们简直就是活开心!一次我们的产品出售了,那时候柴油机不容易买到的,都是计划供应,那些客户还是凭关系买到的。罗国新、施家豪为售后维修组,在班上开会的时候,罗国清宣读客户来信,信上说:你们的柴油机马力还可以,但是不注意飞轮居然能飞出,差点砸伤人,还有的时候一熄火,拼命摇手柄发动也发动不起来,我们听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翻。

     由于新厂需要学习取经的,厂领导有一天突然大开恩典,决定让全体学员去分两处学习考察柴油机工厂,并安排我和一位大学生技术员吴桐生打前站。吴桐生人很老实,也有点固执。爱人小黄,在医务室工作。他很怕老婆,夫妻有大概3个女儿,装配班几个人都喜欢拿他开玩笑。我们立即出发,马不停蹄直奔山东兖州,我们到了山东著名的柴油机厂所在地孔子的老家——曲阜。我们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虽然那时候正是四人帮在位,对封资修的一切是严格禁止的,孔子的庙宇全部封闭了。但是我们仍然翻越墙头进去了,哎呀!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世界,一眼望去真乃万仞宫墙,有深不可测、神秘之感。眼前的儒星门旁边立下一个柱子:文武百官到此下马。“金声玉振”四个大字,赫然在大殿前的牌坊上,我们从孔庙、到孔府又到了孔陵,我才知道因为孔老夫子这个中华几千年文明祖先的原因,这里的古建筑和春秋历史鲁国文化,在这里保留得那么完整、里面最著名的有乾隆、雍正等手笔、有碑林、有著名的建筑奎文阁、有孔陵墓地上近千年来的各种树木,相当一个植物园。我回来后还专门写了一篇游记。自从那次去了后我再也没有去看过……

      而在家里等候我们打前站消息的装配班的弟兄姐妹们,等得不耐烦了!旋即拍电报回去,在苦苦等待、得到来电消息时候,大家一下蹦起来了!欢呼叫啊跳啊,好不容易出安徽了,到山东了!另一批则是去苏锡常也更开心!自从去了山东,就带回一个技改任务,其实也是自己找的,那就是自动轴瓦挤压研磨机。主要我看到我们在装配过程中太辛苦!尤其刮轴瓦这道工序要反复多次。可是这个挤压刀具买回来了,之后因为还有很多配套设计,无人配合,之后也无人过问,一直也无法进行到底。调回芜湖之后我还一直惦记这个挤压研磨机……。

        那时候,眼看我们圈内先后都陆续离开动力厂,最早的是汤小毛参军走了、范捷萍调到省交通厅招待所后上安徽医学院、阿莉到武汉水运工程学院上学、小贾和张援先后到合肥工业大学上学,留下的就是我和张敏了,冷落感袭上心头。决定回家了!最后离开的是张敏,她很长时间才调走,后调到南京外贸工作。


(欢送我调离动力厂。其实是我导演的场面。权作一个纪念)


     (70年代巢湖动力厂和动力厂的朋友合影留念(自上排左起:李雪良、张冰、本人、刁宜林、汤宏玉、吴锡华。下排左起:陈兆珍、陈锦华、施新乐、肖云芜、 程静芳、赵夏玲)

      我的调动终于成功,我在回去办理调动手续的时候,为了留下纪念,于是我带了照相机专门回到动力厂,和大家拍照留影。那照片上的朋友们,已经去世的有两位了:一个是肖云芜一个性格非常好的女士、还有一个汤宏玉,无为人,非常有手段的能人。这里面几乎都陆续调离,有的当了官。罗国清因为找到了一个好爱人:当时在车间我们戏称牛头刨的吕兰(她和秦爱玲的工种就是刨工)之后,他们都先后调离动力厂,罗国清就开始进入仕途,从担任巢湖有线台负责人开始,之后便平步青云一直到广电局长至今现在的政协常委。张冰后当了粮食局长和程静芳结婚,陈锦华到合肥当了出版局的纪委书记。李雪良和刁宜林调到巢湖航运局工作,施新乐和著名美籍华人杨振宁的侄儿吕美全(动力厂技术员、杨振宁是他舅舅)结婚到香港定居,洪伟秋和小陆结婚了,也已经回到上海。吴锡华一直在巢湖动力厂,颇有资格,被巢湖人戏称老大,赵夏玲父母都是芜湖人,后嫁给合肥法院的法官,现定居合肥。陈兆珍作为原动力车的留守人员的负责人,一直到退休,她和汪保华结婚,他们是高中同学,我到巢湖技校开会的时候,他们专门邀请了动力厂老同事请我去吃过饭。

       之后,曾先后两次去过动力厂,第一次,由提升为厂部领导的原车工汪开寛和基建的艾新生召集动力厂老朋友同事,专门请我吃饭。阔别数年之后大家见面尤其兴奋,同事之间的友谊热情的场景至今我还难以忘却。再次去,原来的人都不在了,那一片凋零荒芜的景象让我不忍目睹,我很快地就离开了,这个厂已不复存在,和巢湖船厂合并,大部分工人买断工龄回家。听说装配班有几个人为谋生计,在外面摆了地摊做小买卖,这是一个时代的留给他们的悲剧,我现在想起来都很后怕,如果我还在这个厂,那结果是怎样的呢?据说动力厂的工人子女都很争气,大部分都很奋发,为了改变父母们一代人的处境,考上了名校,都摆脱了他们孩提时蒙上的阴影。获得了新的生活。

     

     (离开动力厂前夕和左一罗国新、左三张维聪,左四班先艾等,在集体宿舍摆拍留影)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都经历了人生的各种磨难和太多的烦恼,我们的子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再也不会了解我们那个年代发生的各种事情,现在看起来有的是那么可笑、甚至那么幼稚,但是人之间那种友爱,现在确实很少看到了。有时候,梦中常回到那美丽的巢湖边,朝霞、湖水和往日的可爱的朋友们在水边嬉笑......那阵阵的柴油机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响......。


       (2019年11月9日和小贾到巢湖边与原装配班王守祥合影,王守祥在巢湖边开地甚多,收获的都是绿色有机蔬菜)


  (2019年11月9日与小贾到巢湖与原装配班张仁勤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