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在普济圩农场张援家留影)

       我记得初次和张援见面的时候,张援是铸造车间里的工人,一套很得体整洁的蓝色工作服和翻毛牛皮鞋,是一个很标准的工人打扮,黝黑的皮肤、发型很有点讲究。说话带有合肥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注重仪表,说话时常常用手按按头发,以保持发型,不仅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文笔也优美流畅。只要有人夸奖他,他便笑着、带着得意的谦虚,摇晃着脑袋......并发挥着自己的思维、断断续续地说个不停。

    在铸造车间当工人,那真有点委屈他,那都是力气活,所以,在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只要吃不掉的肉、菜、饭基本都是他包下来了。体力活、饭量也就大啊!后来调整住宿,我们从集体宿舍搬了出来,被安排在家属区套间里隔出的一个小房间里,此后我和张援便住在一起这个房间。因为我的皮肤较白、张援皮肤稍黑同时身体也很壮实,被一些女同胞戏称大白熊和大黑熊。我们住的地方隔别是上海籍的一个钳工,中间的门仅用一道竹篱笆隔开,所有的一点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次,他的爱人从上海来探亲,晚上,我们两个未婚青年,实在受不了从隔别传来他们夫妻的一夜缠绵之音,搞得心跳不已,半天睡不着。很快我们又搬到另外一个套间。我们住在里面,外面睡的是钳工吴宏智和车工康修武。我们回家的时候,我们的房间被撬开,搞的一塌糊涂。我们回来责问,他们互相推脱,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我们也弄不清。一种无聊的宣泄吧。之后,他们把我托孙阿莉在武汉上大学时候给我买的藤椅悄悄拿走,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阿莉忘记了,而阿莉却以为我早就拿到了,直至我和阿莉见面后,她才知道,阿莉也想不到他们这种小人之举………

      不久,张援开始了他人生的平坦之旅,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他被抽去参加巢湖市推广优选法的培训班,之后便离开铸造车间,在全厂负责推广《优选法》,接着又和我作为工人代表参加了巢湖文化局举办的民歌、诗歌写作培训班,我们见到安徽省著名的诗歌作家白榕,听了他讲课,在那之后我开始有点喜欢诗歌了。(后来知道他还是我大姑父的亲戚)。那时候只要有一些临时性的各种中心工作,总少不了张援。他的体质好,喜欢打篮球,参加了厂部篮球队。随着动力厂的逐步发展,厂里增加了一台大型设备龙门刨,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调到金工车间操作龙门刨,不过那也是力气活。缸体搬上搬下,很累人的。

      厂里在普济圩采购了一台车床,因为张援的家在普济圩农场,便要张援去带车运回,张援邀请我一起去,这是一个到他家玩的机会,我当然非常高兴答应了。于是驾驶员带着我们两人,驾驶着江淮货车,直奔普济圩农场。沿着江边的长提上的公路前行,大多是土路面,坑坑洼洼,颠簸了整整一天,到了下晚,天公不作美,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快到普济圩农场的时候,雨越下越大,黑暗中,在泞泥的路面上,汽车简直就是在滑行。突然,我发现在汽车灯光下,前方来了一批人,在一位好像是头头的率领下,一起涌到我们的车边,有几个穿着雨衣、干部模样的人跑到我们驾驶室边,亲切地讨好地笑着问:“是张场长的大公子吗?”还不等张援回答,接着说:“不要紧啊、到家了,你在车里坐好,我们来!”这批人接着就慢慢地推着汽车前进了。大雨滂沱、雪亮的车灯划破了这片黑暗天空,只见前方灯光下一个身体瘦小非常灵活的中年人,在不断地打手势、指挥驾驶员打方向盘,汽车没有发动,几乎就是人推着前进。我看见这批人都很卖力,不断地吆喝着,还有不少人夹杂着上海口音,这些人都是劳改犯,这一场景至今还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里。

       普济圩当时的劳改农场,下面有众多的劳改犯和管教干部。张援父亲张家胜是这个农场的场长,一个贫雇农出生38年就参加革命的红军老干部,他身材不高、黑黑的面孔、很壮实的身体,见到张援回家非常高兴,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印象中他是一个非常朴实的老人。张援的母亲是一个高高大大性格很爽朗的女干部。一口苏北地方口音,张援的妹妹也在家,长的很像他的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在新疆当兵。一家人非常和蔼可亲,到了他家一点也不感到拘束。他家住的是平房。大概有三四间,很宽敞。普济圩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只有一望无际的农场和劳改犯的住所。张援给我讲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关于劳改犯和管教干部之间的故事。还讲了他父亲当年参加革命时的各种遭遇,尤其是他父亲当年在极左路线下,执行命令,被迫去处死出生地主的女红军文化教员(还曾教他们这些贫雇农识字的),为节省子弹,用枪托砸碎她们的头颅……,听了这段真实的历史,始终横在我的心中,让我难以忘怀!

     在动力厂张援和我关系一直很好,我们之间无话不谈,从来没有什么分歧,他总是顺着我,在公众场合下,他对我所要表达的事情总是给予证实和支持。星期天,巢湖当地的人都回家了,我们有时候随厂部大客车到合肥玩,因为那时候职工和干部是多数家在合肥,每到周末大客车就送他们到合肥。我带他到我的合肥表哥家去玩,一次我姐姐黄梅剧团在合肥演出,我和他一起去看望我姐姐、姐夫,就住在他们的包的宾馆里。我的家事和私事,他基本都知道。

恋爱时光】大概是73年,我们动力厂金工车间来了两位新女学徒工:王建淮和李淑娟,她们和阿莉同在王福康师傅后学铣工,阿莉是她们的师姐。王建淮高挑个子,一看就是山西姑娘的模样,很有北方女孩的俊俏,吸引了动力厂里不少男青年。在这之后,我渐渐发现张援很少和我们往来了,凭我的直觉很可能有新情况。不久,果然有人告诉我,张援和王建淮谈恋爱了。那时候,基本上所有男女都寻找到自己的目标,他们谈恋爱也不奇怪。而张援对我却很保密,不知道是啥原因。王建淮的父亲是巢湖交通局长王虎臣,王建淮出生那年正是他父亲在参加治理淮河时候,她名字因此而来。

      动力厂有一段时间恋爱之风如火如荼开展起来,所有女同胞都基本被分配完毕了,没有对象的男青年如坐针毡,到处乱窜。动力厂还真的成就了不少对夫妻。而我总感到谈恋爱离我还早,虽然有时候也想到这些问题,但是我很少认真考虑。因为究竟以后去向如何,自己也很茫然。之后,好像听说追求王建淮的还有几个人,张援在这个问题上是毫不含糊的,据说,每到星期天直接到她家去,以一种农民似的鲁莽,向王建淮发动冲锋,并向她父母大献殷勤,逐渐获得全家的好感,那时候还是才从学校出来的单纯的王建淮也招架不住这样的进攻,终于被张援燃烧的爱情烈焰所融化了!张援不久获得分配上大学的名额,到合肥工业大学上学去了,王建淮常去合肥看望他,大学毕业后,张援和王建淮结婚了,遗憾的是我一点也不知道,未能参加他们的婚礼。之后我们忙于工作,但是联络从未中断。

     尤其02年我爱人不幸遭遇车祸罹难。他和建淮,小贾、捷平从巢湖赶来探望我,给予我精神上莫大的安慰,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感受到真挚的友谊带来的无比的温暖。2011年初,我的儿子结婚,他们夫妻俩也及时赶到,真使我感动不已。这就是动力厂那个时期留给我们永远的真诚友谊和情感!

仕途坎坷】大学毕业后,张援的仕途出现了一系列的戏剧性变化,被安排到省汽车运输公司下属巢湖汽车技术学校当教师,接着张援很快被提升为教务科长,还一度调入省公司办公室当过主任,毕竟是省城里的公司机关,水深不测,他很难顾及这里复杂的人事关系。处处刁难和设局,张援又被调到交通饭店担任经理。而当时家在巢湖的张援吃住都在交通饭店,于是又有人在暗中攻击他。王建淮也调到省客运公司,我在合肥见到她。这时候可以感到他们的处境不好,平时见到我们总是充满笑声的王建淮已经没有笑声了。有的是对周围人的的警惕和对未来的忧心忡忡。“无奈终输萧艾密”,事事艰难不如早回乡。终于张援决定放弃过去曾经在省城里有所作为的思想,回巢湖了。事实证明他们回来是明智的选择。张援从省里下到了地方,选择有余地回到巢湖省汽车运输技校,接着不久就升为技校校长,王建淮也安排在巢湖运管处。这样平静愉快而温馨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因为技校每年都有内招生计划,主要面向我们交通运输系统职工子女,我恰好在单位担任教育科长,又是负责每年搞内招生输送到巢湖技校,我们有过多次工作的交流和接触。加上又同属于省运输公司,一度时间我担任过省运输系统职工教育研究会秘书长,之间更有多次的联系。

       这时正是张援大展宏图的时候,但是在这之后不久,由于工作失误而被省局免去校长职务,之后一直没有安排,直至退休。


    (2009年左起张援,我,小贾,捷平在南京雨花台合影)

     【 幸福时光】 退休之后一段时间,他在巢湖期间,之间常有来往。聚过数次,后来儿子调到合肥工作。他们全家也就随之搬迁到合肥。一转眼,大家都成为闲赋之人,但是还有人在继续各种工作,张援也因为有点教学经验和专业知识吧,到合肥一家私立学校代课和教学管理。不服老的张援还认为自己和年轻人一样,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又蹦又跳,曾一次打篮球,被年轻人一撞,左手腕跌成粉碎性骨折。但是他毫不在乎。好了之后继续运动不止。

     现在张援爱上了骑行,他经常在假期和项文涛长途骑行旅游,在他的影响下王建淮也开始骑行了,假日他们俩还一道骑行去游玩。真叫并驾齐驱,比翼齐飞。令人羡慕赞叹!一次,他和项文涛从巢湖骑行到芜湖,在他俩的促使和鼓励下,经不住诱惑,我也买了一部美利达山地自行车。开始骑行旅游。

      张援现在到一家汽车检测线受聘上班, 此地离家近30里,每天他上下班都骑车来回。体质大大增强。虽年近七旬丝毫不亚于年轻人。

     他们闲暇时光也常陪孙女和孙子,享受着天伦之乐幸福时光。


         (在张援巢湖家中合影)


(和张援夫妻俩在巢湖他们家中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