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宋曙春,吉林市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狼刀》《鹰刀》。现任吉林市昌邑区作协常务副主席。
《军旗下的女人花》(组诗)
——八一建军节写给沂蒙红嫂
宋曙春
《喂养胜利的乳汁》
【题记】1941年冬天,一位大嫂用自己的乳汁救活一个小八路,从此她被称为“红嫂”,并与沂蒙山区舍生忘死支援革命的伟大母性群体一道,用“红嫂精神”谱写了一曲曲血乳交融的军民鱼水情。
战火烤干了那个子弟兵的脉管
枪声淹没在沂蒙的山风
空谷幽幽里听得乳汁滴滴
流淌在起死回生的胸膛
干枯的树干又顽强地伸展
撑起那片即将扫尽阴霾的天空
那是沂河母亲滚烫的心血在流淌
那是蒙山甜甜的泉水在流淌
那是喂养中国胜利的乳汁在流淌
一炉火焰染红了黎明的沟壑
家乡的味道渗透硝烟弥漫的山岗
那只柔弱的手让勇士重新举起了钢枪
沂蒙女人捧出的岂止是乳汁和血脉
她们最后的一口米要做军粮
她们最后的一块布要做军装
她们最后的儿子一定是送上战场
她们的担架她们的小车她们的军鞋
和红嫂的名字是女人花开在了军旗上
《永远美丽的新娘》
【题记】 解放战争时期,沂蒙山区一位农民参军后,一只公鸡代替他与未婚妻拜堂成亲。新娘一生都未能与丈夫见面,直到他牺牲,仍守家中,终身未嫁。
那天晚上没有鼓乐没有新郎
只有一只大公鸡和你拜堂
一块红盖头揭开一生的日子
和每一个孤独寂寞凄凉
尽管媒婆把他说得天花乱坠
你却一辈子不知道他长的啥样
守着一个战士永生的名字
你一辈子都是军旗下美丽的新娘
陪嫁木箱里藏着你为他做的一只军鞋
那是你梦里一只独轮车载他回家乡
他捐躯那天下了雪也开了一树梅花
泪水湿透花瓣时你执拗地相信
他依然会走出枪林弹雨回来和你拜堂
几十年缴纳的公粮没有少坚守也没少
乡亲们依然还叫你是美丽的新娘
你的青丝终于变成了满头白发
皱纹下目光里却总有不泯的盼望
所以养子养女取名就叫胜利和荣光
所以全族老少跪着为你立下牌坊
后来村里人改口叫你嫂子婶子奶奶
直到你的灵魂终于和他团聚在天堂
而我跪拜你百年的守候和沧桑
依然要叫你军旗下永远美丽的新娘
《骨血浇筑的女桥》
【题记】1947年5月孟良崮战役时,32名沂蒙红嫂拆了自家门板做桥板,用身体当桥墩,部队从人桥上通过。这些红嫂,有的怀有身孕,有的落下终身残疾,不能生育……她们是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革命的胜利 。
炮弹烧热的纹河
体温烧热的汶河
站着嫂子们和妹子们的汶河
陡然立起一座桥梁
一座女人骨血浇筑的桥梁
纵使飓风般踏过了百万雄师
女人的骨血也坚如磐石
每位嫂子都是拦住浊浪的桥桩
每个妹子都是抵挡子弹的壁垒
于是,大汶河,从那场炮声
从那个沂蒙,流向了千古
于是,女人和她们的骨血
和赵州那座桥一样
从此屹立在中国的史册
女人们用自己的骨血搭桥铺路
胜利,从嫂子和妹子们的肩上
走向淮海走向平津走进北京
中国的女人花,从沂蒙山,从大汶河
开过黄河,开过长江,开遍世界
沂蒙大嫂和妹子哦,和男人一起浴血
为共和国杀出了一条坦途
今天,我们沿着沂蒙的山路
沿着女人的骨血,带着那些魂灵
走向复兴,走向崛起,走向富强
【静川评点】
我曾经读过宋曙春两部抗战小说《狼刀》和《鹰刀》,都驾驭的不错。没想到他的诗也越来越有嚼头了。语言朴实,有内容,有故事,最起码没有阅读障碍,没有脱离大众和高高在上之嫌。
这组诗一共三首,每一首都有一段小题记,它让我置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读诗,谁都喜欢有意境或有内容的诗,哪怕是叙述一个故事,只要有内容,就值得一读。
宋曙春这三首诗,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革命老区沂蒙山的故事。
三首诗都不算太长,也没有太多的语言修饰,但内容含钙。我喜欢阅读有故事的诗,眼前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历史画面,像看近代历史电影一样,让我在宋曙春这些朴素的诗行里,已然走进了战火硝烟的沂蒙山区......特别是《骨血浇筑的女桥》,读后有些潸然。为什么潸然?只缘是宋曙春的诗,有了我坚信不疑的好内容,和那个时代,留给后来者的一种不可丢弃的精神内容!这也许就是这类诗歌的灵魂!
诗不达沽,个人有个人的所爱,我喜欢宋曙春这组诗,是这组诗不太同质重复应节气的其他军旅诗的用词和内容。诗歌的语言朴素,有内容有故事。
写诗,朴素是一种极好的格调,是一种境界,是对驳杂的剥离,是对喧嚣的净化,也是一种热爱诗歌的态度。
已故诗人简明说过:“高贵呈现内心的向度。”我觉得,有灵魂的诗:才能呈现内心的向度。这也许是我喜欢军旅诗人的缘故。对诗而言,诗里的灵魂就是诗者的灵魂,有灵魂的诗人,他的内心,也许就能呈现简明先生所说的那种“高贵”。这是我个人的理解。高贵的诗,我觉得就是有灵魂的诗。
最近,我重读了军旅诗人艾蔻的叙事长诗《白求恩与黄石口村》;刘家魁的长诗《一个英雄和三个败类》和宋曙春的组诗《军旗下的女人花》,心潮依然可以澎湃。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只缘这些诗,都属于诗行里镶嵌灵魂的作品。但我要强调一下,有灵魂的诗,灵魂与灵魂也是不一样的。无论是艾蔻、刘家魁,还是宋曙春,他们镶嵌在诗行里的灵魂,是奉献给人类正义中的那种朴素而高贵的灵魂:无论是国际友人白求恩,还是东北抗联英烈杨靖宇,抑或宋曙春笔下的沂蒙山区的“红嫂”,他们的灵魂,就像一种真理的寸寸忠骨,自己能慢慢的走出诗外。读这样的诗,当然是写作者的成功。
责任编辑:静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