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魂 第二部(十)
文/宁继明
一层小雪,覆盖了山峦,原野,
农家茅屋们房顶全是白色的。
小风一吹玉粉飘霰。
农家的小子在埸院,
或自家门前,
用扫帚扫出一快地,
撒上一些瘪谷籽,
安放一个大筛子,支个木棍,
拴根绳子,远远地猫着,
看见那些贪吃的麻雀,
进到筛子底下,猛然拉倒,
来不及跑的被抓活的。
还有的用自做的夹子,
或者用马尾做的套去抓鸟儿。
这成了孩子们的天下,
三个一伙五个一帮,
嘻嘻哈哈地闹着,
有的大鼻涕冻的过了河,
用袖头一揩,
两个袖头油亮油亮的。
被灭完茬的地喧喧的,
一脚踩下留下很深的脚印。
灭茬己经接近尾声,
停人不停车。
提高了一半的效率。
黑暗的夜,用它那巨大的帷幕,
拢罩着无尽的天空。
只有那密不可数的,
被谁镶嵌在天空的星儿,
调皮的眨着眼,
闪着亮晶晶的光,
腑瞰着夜晚在地里游动的车灯。
那山都在朦朦胧胧的视野里。
而这灯光 牵动着自家妇人的心。
上边千条线,下边一根针。
乡里开会,收缴农业税合同款。
汶川地震捐粮每人十五斤。
每年收缴农业税合同款
都是重头戏,
年年闹的鸡飞狗跳墙。
群众生活困难,
干部为了完成任务拿粮抓猪,
己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我们村以前交不上的户,
每口人的四亩人口地就给一亩,
那三亩由村上发包,
造成了越穷越穷,越穷越偷,
村上的文明建设无从谈起,
个人认为,文明的前题是富有,
也就是物资文明。
只有富有了,
人就会自己约束自己。
常言道:小河有水大河满,
大河无水小河干。
在村委会党员会上,
我阐述了这个道理,
要采取怀柔政策
尽量减轻群众的负担。
决定向东升,进步,
兴泉那几个村一样。
收缴粮食,但我敲定三条,
一是不收绿豆只收玉米,
因为绿豆价位太高,
有的户还没有。
二是有陈欠的户在锅里,
缓解了三角债。
三是以前种一亩田的户,
只需结清上一年的欠款,
也可转帐顶欠,
把每人的四亩地全数退回。
我失眠了,收粮可不是小事,
主要得用人稳妥可靠,
和我一心的人
。老婆追我休息,
一肚子的心事那能睡得着,
望着一地的烟头苦笑了一下,
只好闭灯,望着顶棚,想着心事。
拂晓的晨曦在雄鸡的啼鸣中来到,
启明星慢慢隐退,一天的朝霞,
在喷薄欲出的晨光里五彩斑斓。
几支喜鹊在门前的场树上,
跳跃着啼叫。
我先到一社的社主任孙太平那,
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撇开村长,会计,现金员,
由他和三社社主任孔令发二人收,
检斤,开小票,鉴字盖两人名章,
传到屋里,
由我开三联单,我自己留一份,
卖粮人一份,村下帐一份。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前屯四社的人,
先用自行车驮来捐的粮食,
检斤倒堆。
整个上午都没有
拉粮交农业税合同款的。
下午四社一下子来了五家,
他们自己说:
“先用自行车驮来的粮食
在家称完了,
怕村上用称黑他们。”
我说:“你情我愿,
不想交粮就交钱。称是公道佬,
凭什么黑人家呢?”
又特意嘱咐了孙太平,
孔令发二位主任,看好称,
别看差了,叫群众误会。
顺风顺水,
不少交陈欠的。
粮食堆不太高,
四外淌。
建村部时的沙子石头一地,
把边上的扫了扫。
群众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大家都说,
历史上皇粮国税排在第一。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早晨上班后,
我就发观墙角有一堆烧烬的纸灰,
还有几张烧成半截的单据
散落在地上,
我俯身捡起看了看,
是我锁在办公桌抽屉里的
粮食票子,
这些犊子何其歹毒。
往水缸尿小便,
往电话机里倒水,
人事不干坏事做绝。
多亏我 每家开的都是三联单,
自己留的那份天天拿回家保存。
否则帐是没法对上的。
小齐孑,
你把这纸灰包上,
去乡里派出所报案。
以防以后有什么说道。
粮食推在外边不放心,
我找了个心腹人晚上打更。
白天我在村上盯着。
十来万斤的粮食也很显眼,
有关系的直接来,
没关系的找关系。
言之凿凿地说给我多少好处。
都想便宜买走,不可能。
我不能挥霍群众的血汗钱!
供销社的经理
来要几年来的化肥款。
不给吧,
群众来年种地化肥没钱买,
他们不赊你,
给吧,还完所剩无已。
我理直气壮的说:
“化肥不是我赊的,
我不能替人还帐。”
我躲走了两天,
狗皮膏药贴上了,
人家给你来了个钉子战术耗上了。
其实我并不想办礓了,
来年还要指望人家。
自己的是挤一下价钱,
再少给点。
都说该钱的是爹,
要钱的是三孙子。
还真是那么回事。
最后同意钱先还两万,
粮价每斤比进村收的高五分谈成。
有货不愁客,
那金粮库的老熟人高付主任,
带着车领着人来了。
“宁书记,
来买你的粮来了,
卖不卖?”
“卖,咋不卖呢。啥价?”
比屯子现在收的高四分。
他头摇的象拨浪鼓似的。
我笑笑说:
高主任,
我这玉米你看看水份
就知道值不值了。
这粮食耗子还真翻了翻粮堆,
抓几把用牙嗑了嗑说:
“好吧,
谁要想从你老宁这捡便宜,
那是有眼无珠啊。”
我怂了他一句道:
“那也包括你呗?”
黄会汁你过来一下,
我小声道:
“你把高主任领走打麻将去”
老局长(牌九局的局长)
你去上卖店赊两条兴安烟,
每个力工两盒。
你也留两盒,
告诉他们是有条件的,
把粮食周围的河卵石
全扔到玉米推里。
小齐子下点挂面条饨点豆腐。
孙太平孔令发你俩过称,
用咱的称,标准袋。
别让人家滚了袋。
大白你收钱算帐。
太阳快要落山了,
晚霞的余辉照在
田野、树上、房上、人们的身上。
粮车终于装完了。
剩余的三千来斤被运到仓库里。
我从大白那拿回票据和现金,
还是放到自己家里放心。
村子里风言风语地传说,
这粮款缺老了,
都让老宁贪污了,
他家的羊群,
房子赔上都不够。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无风不起浪啊。
小齐子来找我说.:
“乡里经管站和县,
地区纪检的
来查村上收的粮食帐了。”
我埋头吃饭没有吱声。
心中没事,
不怕半夜鬼敲门。
几个不认识的人,
在用算盘打着一摞票据。
经管站的老张说:
“老宁你好的呵”,
我说:“好啥,
昨晚夜猫子叫了半宿。”
他听我的话不对味,
没再吱声。
小齐拿来一壶水跟我说:
“没有荼叶。”
我瞪了他一眼,
我天天喝的不也是白开水吗”?
过了一会,
戴着近视眼镜的
经管站的会计老王说:
这粮咋差两三万斤呢?”
我白了他一眼,
从包里拿出卖给供销社的
两车票据扔给了他。
他却咄咄逼人的道:
“为啥才交出来?”
我心头的火强按着。
“才交晚吗?”
他一付不罢休的样子问道:
“那钱也不对呀?”
会计见我变了色的脸急忙道:
“还陈欠的粮食贵五分钱,
钱在那里裹着那?”
没想到那二货竞说出了一句
让我哭笑不得的话:
“别的村赔了,
你咋没赔?”
我骂咧咧地说:
“你脑袋进水了?
我为什么耍赔呢?”
地区纪检的人却插了一嘴,
那你是用称砸老百姓了?
我看这不查出事来不罢休的样子,
只好从实招来
“群众先交汶川地震的捐粮,
上村交捐粮那是试我的称来了。
要说不掉称不可能,
谁家的马不吃几口?
风吹日晒的能不跑水份,
看见了吗?”
我指着院子里地上的河卵石说:
“救驾的是它们,
粮堆边上的全扔里了。
还是他们自己的人扔的
与我无关。”
他惊奇地看着我,
不相信地重复了一句:
“自己扔的?”
我肯定地回答?
“是的,
代价是每人两盒兴安烟”。
我补充了一句,
我们是做买卖,
他回去肯定是挣钱的。
可我这里
得维护群众和集体的利益,
各为其主没错吧?”
我又追问了一句:
“即然粮帐没差
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给群众一个明白,
还你一个清白。”
我不由地重复了一句:
“给群众一个明白,
其他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