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卖冰棍的阿东_矫】
文/矫永东
俺在打麦场上扶自行车,就像扶猪大肠一样。
一九八三年的夏天,俺五年小学生活结束了,立秋以后就要上乡里中学经历三年的初中时光。乡中学跟家有十里远,天天早上去傍黑儿回的,学会骑自行车就不用遭罪天天起早摸黑。学自行车时,大金鹿自行车后座绑上木杠,在打麦场练车。先溜车,刚刚能溜直线就想插档骑,一下子就摔个不料瞧,再溜,再摔个仰八叉,再溜,车把都给摔得转了头。胳膊秃噜皮,干腿也青一块紫一块,牙齿也磕摇晃了,终于可以骑在大梁上,随着脚扎子一上一下转动,骑着车子在麦场上放肆地转圈穿梭,又故意地在小红身边忽地骑过去,吓得小红咣当撒了车把,不敢骑车。骑大梁溜道了自然就腚沟子坐上自行车座了。车座高又硬,左边脚扎子蹬到底的时候,左边半个身子随着脚扎子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摆正身子却又骑在大梁上了。在学车的过程中,熟练自行车的过程中,屡败屡战的劲头一直保持到现在,就像今天的我,打麻将一样一样的。

自行车学会了,俺爸却给我端量上了新营生,让我走街串巷卖冰棍,挣上初中一年级的书本费。我的天啊,谁会卖啊,俺爸到是把村里的代销点承包下来,不叫我在店里站柜台到叫我干小买卖,有天理吗?想当初,俺矫家先祖隨大将傅友德从云南威宁地区一路奔跑,在青岛安营扎寨打击倭寇,渐渐的矫氏后人在青岛烟台扎下了根,俺骨头里有先人英勇善战的基因,卖就卖,俺还就是不扶墙。
学自行车时,大金鹿自行车后座绑上木杠,在打麦场练车。先溜车,刚刚能溜直线就想插档骑,一下子就摔个不料瞧,再溜,再摔个仰八叉,再溜,车把都给摔得转了头。胳膊秃噜皮,干腿也青一块紫一块,牙齿也磕摇晃了,终于可以骑在大梁上,随着脚扎子一上一下转动,骑着车子在麦场上放肆地转圈穿梭,又故意地在小红身边忽地骑过去,吓得小红咣当撒了车把,不敢骑车。骑大梁溜道了自然就腚沟子坐上自行车座了。车座高又硬,左边脚扎子蹬到底的时候,左边半个身子随着脚扎子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摆正身子却又骑在大梁上了。在学车的过程中,熟练自行车的过程中,屡败屡战的劲头一直保持到现在,就像今天的阿东打麻将一样一样的。

有了熟练的自行车技术,爸爸不放心地给了我三块钱。我把三张一块钱使劲掖在卷半条腿的裤兜:最底下,脚扎子转一圈手摸一下裤兜。稍微一打听就找着了埠西头乡付食品加工厂。冰凉的生产车间里一群大老婆穿着围裙戴着手套提溜咣当往大案子上摔盛着冰棍的铁盒子。会卖冰棍的大人批发好几样冰棍,最便宜的批发五厘钱一根,最贵的批发一分二厘钱一根。便宜的是糖精水,再就是桔子味的,最贵的是奶油味道,像麦乳精一样好吃。我找到了我妈妈的表舅的大爷的二儿子的三小子,叫了一声三叔,把人家叫得一愣一愣的,颠颠倒倒把亲戚关系说明白了,三小子嗨地拍着大腿说,叫三哥,叫什么叔!俺妈告诉我要嘴甜点。你妈那是上复我,想吃冰棍了?不,我来批发,上街卖呢!噢,这样啊,拿了多少钱作本?三块!走,我给你掂量掂量。三小子临了还不忘塞进冰棍箱里面两根半截的冰棍,一个劲嘱咐我留着口渴时咂摸咂摸。

豪情万丈的我骑着单车就往桃村大集赶路,桃村大集每逢阴历的五、十赶集,是我们周边方圆二十里最大的集市,因为有桃村火车站,就是不赶集也是够热闹了。三年后我进牟平县城的工厂上班,卧槽,牟平县城还没有桃村热闹,所以说俺也是见过世面的。大集上卖布的摊位上卖冰棍的人最多,我一头扎进大集,光知道两眼放光看光景,闷头赶车随着人流往前走,噪子眼里到是咕哝好几遍卖冰棍卖冰棍,你放心,我打包票你听不见我的吆喝声,因为我自己都听不见。忽然听见冰棍箱子被人家拍得山响,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娘一手拉着一个鼻涕直流的小孩,一手拍打冰棍箱,我这时才知道买卖来了,慌得我要把车立住,立好几下才把大金鹿自行车立住。大娘问道我冰棍怎么卖的,有一毛钱一根的奶油冰棍,有一毛钱两根的桔子冰棍,有一毛钱三根的糖精冰棍。一毛钱三根的一毛钱五根卖不卖?不能卖不能卖呀大娘。不卖我买旁人的啦。真不能卖呀……,大娘作势要拉着站住不动的孙子走,孙子咂着手指头不动弹,我赶紧软下口气,好呀好呀五根就五根吧。大娘打开蓝布手绢,仔细拿给我一分钱钢蹦儿,再拿给我一分钱钢蹦儿,然后仔细地一层一层把手绢卷起来,放在裤兜里,还不忘拍打一下裤兜外面,小孩咂着冰棍一步一回头地被奶奶拽走了。现如今看到五十多的女人,你叫人家大娘,能被人家呸一脸,现在得叫大姐叫美女呀。买卖开张了,心里头敞亮了,脸皮厚起来了,噪子里也没有痰上下串动了,卖冰棍卖—冰—根——,大集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卖冰棍吆喝声好听极了。卖布匹的摊位是大集上散摊最晚的,天近晌午了,卖布摊位前仍然有年轻男女在一个摊位一个摊位挑选布料。车把上的人造革黑皮包被我死死攥住,赶着车子跟着谈恋爱的男女青年身后,吆喝一上午的嗓子有点哑,冰棍箱里面就剩一毛钱一根的奶油冰棍没卖完,跟着卖冰棍的行家死困卖布摊位,就等着大方的男青年跟对象显摆家里不差钱,吃根一毛钱的奶油冰棍不在话下。耗呀耗呀,卖冰棍的行家卖了一根又一根,我却争不上食。天晌了,肚子里叽歪起来了,还是回家逮饭吧。骑在沙土路上,脑瓜子一个劲盘算着亏本没有,车座好像妨碍肚子里的屁放出来,撅屁股放个屁吧,不好,要拉屎。车子靠在路边的杨树身上,拔拉开棉槐条树丛,顾不得有人没人刚脱裤子一半屎就畅快地奔涌而出,杨树上的知了见此情此景都闭嘴不叫了。四下睃巡身后一块小石头擦屁股合适,烫手的小石头哆哆嗦嗦擦了擦腚眼,烫得我一哆嗦,真是胡罗卜擦腚,步步紧呀。提溜着裤子往车子那紧张的张望着,人造革黑书包还在车把上挂着呢。现如今,当初酣畅淋漓地拉泡屎的那感觉没有了啊。

实际上,走街串巷卖冰棍也挺有意思。来到前垂柳村的大街上,一棵怀抱粗的大槐树下坐满了乘凉的,有织花辫的大妈,纳鞋底的老太太,拾把骨的小孩,抽旱烟袋的老头,嗓门高的南朝北国讲故事,说悄悄话的紧鼻子挟眼睛。我大大方方把车子支在乘凉的人们旁边,望着乘凉的人。喂,小孩儿,卖么东西呀?卖冰棍。那你唤唤两声呀,不唤唤谁知道你卖么东西!卖一一。大点声,和个蚊子呢哼哼唧唧。卖一一。唤唤都不会唤唤,作买卖不会吆喝还卖么东西,赶紧走吧。你买俺就唤唤给你听!好,一根冰棍几分钱?二分钱。来吧,唤唤一声我买一根!卖一一卖冰棍卖冰棍来。我扯着嗓子脖子上的青筋老粗,这一嗓门自个都吓一跳。谢谢逗弄我的大爷,第一根冰棍出手了,第二根,第三根,大爷在开吆喝第十声的时候,像断了头井绳一样怂了。我越吆喝声越大,不在拘泥于大槐树下,我骑车开始了穿巷走街。晚上后垂柳村的烧窑部队又给老百姓放电影。电影没开演前,我
的冰棍卖出去很多,开演了之后,冰棍卖不动了,箱子里的冰棍也剩不几根,也有点化了。一个小孩吸溜着鼻子,手里拿着一牟平白乾酒瓶,一个酒瓶能卖一毛钱,拿酒瓶换冰棍就不能照着一毛钱的比例换,况且,他一定是在家里偷偷拿的,大晚上的谁知道哪来的,两根冰棍就打发了。

一个夏天下来,原来皎白的脸庞变得红彤彤的!红香蕉苹果一样,说话也粗声拉地,俺妈说我长大了。卖冰棍挣了三块钱,俺爸也没要,上初中的书本费也一分不少地给我,因为有三块钱私房钱,我的铅笔盒又换成了新的。
待续……
注:文中有图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告之即删。
作者简介
阿东(矫永东),烟台市牟平区委党校职工,一名喜欢阅读和写点小短文的糟老头子,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所谓公益活动。也是一个有点小梦想的网络写手,也欢迎关注我的姓氏一一矫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