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贤望,江苏作协会员,曾出版小说集《人场》;诗歌集《浩荡之上》,现供职于中外运南京油运公司。
弹拨我胸前的地平线(组诗)
文/周贤望
一个生命在横断山禅唱
把横断山抱在怀中弹拨,有一个生命
要禅唱,是我。请信赖我的手指
以及十指连着的心脏,我在禅唱
我是谁,谁是我
哪里有香巴拉,香巴拉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行走在横断山上
我去向哪里,我又来自何方
一个生命以行走的姿势穿越崇山峻岭
雪山剑立,冰川已经不再流淌
我弹拨着向天隆起的远古,亿万年来的往事
大地深处难以释放的挤压,或者撕扯
和近在咫尺的阳光。我弹拨着
人类童年牧歌的禅唱,满心欢喜
森林一样的生灵,生灵一样的海子
和草甸上和蔼的牛羊
我的每一次吐纳都发自肺腑,我的声音
让一道山梁缠绕住另一道山梁
我弹拨着,就看见雪山之巅
那温暖的金红色的光芒
照进我胸膛,沐我于路上
就看见无际无涯的天空之下
群山涌起最壮阔的波浪,就看见
浪丛中幽冥的江河,深切的谷地
澄明的爱情,和永恒的生来死往
一个生命,总有一曲终了
但永远不是绝唱。一个个生命
依然要行走在横断山上
一个个日子搭起横断山
一头连着云贵一头连着青藏
一头连着来时一头连着去向
一头连着现实一头连着梦想
去高原
去找香巴拉
去找寻生命最初的家乡
一路禅唱
在蓝月山谷触摸莲花
飘进蓝月山谷,原以为
只是梦里莲花,却触摸了一生中必经的
这一道蓝
我头颅里的青稞正在抽穗
石卡山峰的额头上,有蓝色的刘海儿
只轻轻一掠,就十分疼痛
稀薄的风穿透周身,太多的旗幡
插进了我的心脏
远处的雪山,那些神
梅里、哈巴、碧罗和玉龙,以及
仙乃日、斯朗多吉、央迈勇
一齐开放成蓝接天际的莲花
可我还是抓不住卡拉卡尔。只有蓝色的
月亮,旋转在我的头顶
让灵魂飘荡在亚拉青波
闭上眼睛,就看见无边的花朵
在蓝月山谷,所有的存在都是蓝色的
蓝漫天空,蓝透谷底,蓝满山坡
蓝在那朵莲花的恢宏里
闭上眼睛,消失了自我
与草木众生相视而坐
回首尘世间爱恨情仇的纠缠
原来你我都有过同样的颜色
飘进蓝月山谷,我已经触摸了
一生中必经的这道蓝。触摸了
那个令人窒息的高度,那扇
通往香格里拉的门,触摸了
那朵莲花,形而上的
苦难与极乐
回到香格里拉
从横断山的褶皱抵达蓝月山谷
我看着岁月横流,怆然而下
以一路的禅唱浸润众生,终于
叩开那一扇蓝色的门
香格里拉,我回来了
这就是香格里拉
莲花之蕊。每一个生命的最初的家乡
扎西的山,卓玛的海子,牦牛的草甸
我同每一个生灵亲亲拥吻
幸福就像覆盖着高原的格桑花
弥漫在身内,弥漫到天涯
父亲的神在金黄的莲台上召唤
岁月横流,而父亲“适度”的原旨
却在自由地飞翔
我的母亲头戴雪莲花,身披云霞
走过长满森林、青稞和杜鹃的高原
天上恒在的日月星辰,照耀着
她天籁的禅唱
弹拨我胸前的地平线,一朵朵酥油花
手拉手,涌起滔滔的“锅庄”
把浑厚的尘土,舞得白雪无瑕
这就是香格里拉,我生根开花的
神性的,母性的香格里拉,我的香格里拉
我是她的孩子
生命总是百转千回。我又要出发
以匍匐的姿势再次穿越横断山
去叩开那一扇蓝色莲花
去找寻永远的生命中,永远的
香格里拉

远方的真情在横断山歌唱
作者:今音
基调朝上、渴望、有神,这是我看第一遍的感觉。久违了的真情需要一个平台才能立得起来。一首好诗首先是打动作者,然后是读者。显然是横断山打动了作者。这座山从前在小学的地理书上也曾经看到过,从作者的诗歌当中却又让我对横断山有了新的认识。当然,假如站在喜玛拉雅山上或许还会有新的发现,毕竟上的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那么,再回到横断山来赏读作者的这首组诗,意韵也就揉和在作者的个性创作当中。
可能自由诗的成就就在这里,能充分表达作者的本意,所谓本意的意识是指,我只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可以了。在话还没说出来之前,我也不大清楚会说出什么来。看得出,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在试着找出适合自己的东西。在这首组诗面前,有一些桂冠诗人也会受到冷落。
写诗歌,大家都在找一个表达方式,作者假如用那种方式表达不出来的话,那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表达呢?所以围绕横断山,作者只有那一种表达方式,同时,作者不会为现存的模式而烦恼,而是在不断的探索与创新当中,结构了这首组诗。
或许到过那座山的人很多,但是能写出《弹拨我胸前的地平线》的组诗也就是作者一个人,说他有点像象征派诗人也不为过。看得出,这首诗歌的形式和作者当时的写作状况配合的很好,因为写这首组诗,实质上是作者为了他自己,当然,诗写好以后,如果引不起别人的共鸣,作者也不会满意的。
每个写诗的作者都可以这么说,我把自己的感情变成文字,这个过程也是代表当时的一种感受。作者写这首组诗,能够用自己的语调,这一点很重要。从作者的经验和成熟来看,找到一种适当的文字和节奏来表达,让读者一看就懂,在这一点上,在读者群当中或许还会有一些认识上的差异,也就是说,当你根本没把握自己的说法适合不适合作者,或者说只适合自己,假如把这样的尺度强加在别人身上那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英国诗人艾略特曾经说过,“诗人必须用周围的人真正使用的语言做自己的材料。”后来,他又说过,“诗的音乐就是隐藏在当代日常用语当中的音乐。”这就让写诗的朋友将面对更大的困难。那就是少数人的用语和大众的接受程度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那么,《弹拨我胸前的地平线》这首组诗,这首作品的永恒价值,都不大好把握,假如讲这个话就对了,有的人可能费尽一生而毫无所得。有些诚实的诗人对自己的作品有把握,但是,我写诗却没有这种把握。
【评论作者简介】今音(笔名),王荣根,诗人,小说家,实名编剧,评论家。曾获《上海文学》“中国知青作家杯”奖项。中华知青作家学会主席团委员、中国长航作协理事,上海浦东新区作协理事,浦东作协文学理论批评专业委员会副主任。《浦东诗廊》杂志编委。《今音中外诗评选》主编。世界诗歌联合总会高级顾问。著有长篇小说十五部,评论二十二部,合集三部。影视签约作家。现居住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