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 ∽∽∽

阿东有盐之

一一垃菜 

作者/矫永东

当年我们矫氏先祖从现在的云南威宁地区，跟随明朝大将傅友德奉檄抗倭，如今矫氏子孙集住地大致以青岛城阳区海西，烟台牟平区观水，东北三省，苏州等地。在牟平，只要问起来姓矫，基本上会说噢噢埠西头的。现在埠西头乡划归观水镇。习惯上人们还是把矫氏标签埠西头人。矫

在日常交流中，牟平城里人会调侃我们埠西头人一张嘴一股松柴毛味，土！土话方言也是埠西头人的标志。埠西头人嘴里说的来开了，意思是裂缝了裂开了。比如说，你望望大喜子他妈，儿郎张媳妇儿了，那张胡桃纹的脸都来开了，嘴角都来到耳朵根了。说小小不卫生，会说你看看你这个来怠包，洗个脸像猫洗脸一个样，三把两抓就屌事没有了，你看看耳根后面的灰能浇一畦麦苗，整天的来里来怠的没个利索气，长大了能找着媳妇么？这个来怠有衣冠不整，邋遢，懈怠，懈里懈怠的意思里面。来怠面向的人群多指小小，半大不小满街跑的小男孩，憋急了不管眼前是大姑娘小媳妇儿就掏小鸡鸡满场泚尿窝的小孩。而有个词把大人小孩儿男人女人都装进去的是垃菜。穿门户的媒婆人前指点江山的嘴边话是，抓猪看圈，上家去看看西山墙下的老母猪窝垃菜不垃菜，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她家猪圈里养的猪，窝吃窝拉，圈不是圈窝不是窝，猪身上糊着屎疙一块一块的，猪食槽里不知道是猪食还是猪屎。那她养的闺女也利索不上哪去！家里面绝对是破米糟糠一满满的，下脚的地场都没有。小时候在胡同口摔泥哇哇的时候，常有嘴巧的小孩满嘴跑火车。大公鸡，上草垛。

叫他爹他妈给他找老婆，

一找找了七八个，好的都跑光了，

剩个垃菜货，

叫她刷刷缸，她跳缸洗裤裆，

叫她刷刷锅，她跑锅尿泡尿，

叫她扫扫院子，她扒个窝龙放个屁，

问她会干什么，她会包姑扎，

包个姑扎碗口大，

咬一口，咕嘎嘎

丢地上，乱爬嚓

儿歌里的垃菜货想当初是讨人嫌乎，可是垃菜货眼中的你也许强不哪去。这不，一别经年，想当初一言不合就骑你头打你腚的垃菜货，虽说已是奶奶身，隔着屏幕挖后你一眼，哎呦喂，我的小心脏啊还一颤一颤地疼呢。

牟平城里的人常说，宁吃干净垃糊，不吃垃糊干净。这话说的是上街买豆腐割烧肉，小贩穿得干干净净，人浑身上下利利索索，既使豆腐里可能不干净，烧肉毛没煺那么干净，吃了也不犯心思。如果小贩衣裳油渍麻花的，鼻涕拉拉着，豆腐再怎么干净，烧肉大肠味道再怎么好，心里也犯嘀咕，虽说帮腔的在耳边一个劲地说，哎呀，他家的豆腐真香呀，逮嘴里是正儿八经的豆子香味儿呀。你还是看了看望了望，然后一偏腿儿骑着大金鹿伸着头看看前面还有没有卖豆腐的。牟平城里人说的垃糊跟埠西头人说的垃菜语意是一样一样的。过道里铁锨木锨扫帚板䦆三叉齿钉钯东倒西歪，垃菜。院子里鸡有窝，鸡屎一坨一坨，垃菜。灶口那麦秧草没里道外，垃菜。抹布真是抹布，提溜荡浪不说还看不出布色，垃菜。厨笼上老老蛛拉个网害怕筷子落上灰，垃菜。地瓜洗一和水，又用点水晃荡晃荡丢锅里，长得不老实的地瓜那个缝里的泥还没抠搜出来，垃菜。熥碗虾酱逮吧，再打两个鸡蛋里面吧，鸡屎还糊在蛋壳上，拿着鸡蛋轻轻地磕碗边，一下二下，掰开蛋壳，蛋清怎么还有那么一点儿，用手指头蘸出来，再在碗边那么一抹，意犹未尽顺手放嘴边再咂两口手指头，垃菜。东炕上的炕席炕头上糊一大块，炕头席边齿露八甲，垃菜。哎妈呀，花坛里的花俊死个人滴，望望有没人，赶紧掐两朵拿家去插瓶里好看，垃菜。白色的小宝马风一样在眼边飘过，半开的玻璃扔出红牛罐子掉在我的电动车车筐里，垃菜。泳池里我没夹住滴几滴，你跑跳台上泚，咱俩都垃菜。三嫚儿被小泰迪拽着在人行道上留下屎两坨，三嫚儿抱起泰迪，你这个小垃菜玩意儿，走哪了泚哪了，你瞧瞧你拉这两泼，费好几张纸才能拾掇干净，哎哎，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算是叫你这个垃菜东西累坏了，垃圾箱在哪呢，哎哎，这个垃圾箱这老远呐，就走吧你这个垃菜主儿又泚一杆儿。其实，生活一直没有离我们远去。

有词为证，         离亭燕·观雪

万里晴空洗尽，风物向冬殷勤。素裹银装何所拟？恰似天作罗裙。乘兴上高台，逐花逐梦逐云。

枝头雪淞高挂，丛中雉鸡低吟。多少世间烦忧事，悄下眉头云鬓。返影入深林，听风听雪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