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麦忙情
文/郭海霞
儿时的麦忙,是童年最苦也是最美的回忆
一——题记
碾 场
八丶九十年代,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麦场,专供队里碾麦丶打稻所用,分到每家每户大概有一分地多一点。我们习惯称它为场地里。
春季,场地里种着大麦,它比小麦早熟近半月,做场不耽搁时间。每年大麦金黄时节,星期天,全家齐上阵,用手把大麦连根拽出,用铡铡掉根后垛成垛,这可是力气活,往往由父亲和哥哥完成。大麦多用作牛料,放置几天后方便麦粒脱落。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碾场了。
找一个晴好的下午,先用牛套上lao子,在场地里一圈一圈的转动,俗称cao场。把场地cao平之后,三四个青壮劳力每人挑一副担子,从北边沟渠里挑来水,由我们这些未成年的小帮手用瓢把水均匀地洒在刚cao过的地上,等全部场地洒过水之后,用牛套上石磙,再一圈一圈的碾压,这样的动作重复两三遍之后,一个平整丶光亮的麦场就出现在了。谁家的麦场最光亮,主人脸上可是光彩十足呀!
割 麦
六一儿童节前后,麦子成熟了,全家老少齐上阵的时候到了。清晨,吃本儿叉鸟(当本方言,指麻雀)第一遍叫过,母亲就开始唤我们兄妹起床下地割麦了,可能是太困乏了,往是喊醒了这个,那个又呼呼地睡着了,在父母重复了四五遍的呼唤后,我们才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父母早已经把鸡蛋茶端在桌子上,这是麦忙天最高规格的待遇。吃过早饭,天还是黑呼呼的,大地还未从一片黑暗中醒来,一家人伴着手电的光亮向地里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刺啦刺啦的镰刀割麦声。
到了自家田地,家人一字排开埋头干了起来。父母每人排8垄,大哥二哥每人排6垄,我和弟弟还小,一次只排三丶四垄,但还常常落在后面。刚开始割,浑身都是劲,割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是手酸,又是腰疼,蹲在地上耍赖,这时父母软硬兼施,才又干了起来。坚持两三个时辰后,天才大亮,周围景物清晰可见,这时,劲头早已怠尽,割一大丈,起身向前看看还有多长到地头,不知不觉,一大半小麦已摞倒,离地头也越来越近。
日上三竿后,毒辣辣的太阳晒着后背,湿漉漉的麦穗也开始变得棘手起来,偶尔低头,麦芒碰着脸,刺的痒痒的疼疼的,人也体乏力尽,这时,上午的劳动该收工了。
打 麦 场
割过的小麦在地里晒过一天后,第三天上午,趁着潮气未退赶紧拉麦,等太阳出来,秸杆就变得十分光滑,难以装车。有时装的好好的一车,走到半路,麦堆突然也会从车上坠下来,穗子也折落一大半,这时是最沮丧的。
到了麦场,把麦秸棵均匀撒在场地,每晒半天翻一次,翻过两三次后,就可以碾压了。一头牛套上个大石磙,在麦秸棵上一遍遍地转圈碾压,每转够一遍,把秸翻一次,这是最累人的活,每打一次场,我们兄妹几个累得瘫坐在地上,可父母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刻都不闲着,又是扫边,又是挑秸杆。遇上阴雨天,抢收抢种犹如一场激烈的战斗。往往半个月的麦忙天过完,大家似乎元气大伤,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至今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
垛 麦 秸
碾过场的麦秸杆,又是牛的饲料。在那个年代,牛又是全家的顶梁柱。于是趁一个阳光晴好的下午,全家人推的推,挑的挑,把金黄的麦秸秆一层一层的垛起来,或四周有角有楞,类似于一间小茅屋;或成蘑菇状。记得有一年垛麦垛,垛到晚上八点多,我站在垛顶踩秸杆,大概是太累了,竟睡着在上面。秸秆一层一层地盖在我身上,在父母着急的呼喊声中,我才醒了过来。
每年麦收之后,麦场里耸立着几十个麦秸垛,这时成了我们捉迷藏的乐园。时常也有母鸡领着一群鸡仔丶老母猪带着一群猪娃在麦垛周围穿梭丶觅食。麦场地也闲置着,等着秋收时打稻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