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天 的 记 忆
(散 文)
张宝海
这季节已到"冬至",便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了。按理说,应是寒风料峭,冰天雪地,冻得人发怵。但是,近些年由于气候变暖,冬天那种处处冰茬、凌花,冻的硬棒棒的大地随处可见网状裂缝的景象却没有了。然而,小时候冬天历经的过往和刻骨铭心的事儿,还留在记忆的深处。
以前,冬天特别冷,日子过得又贫困,已到冬季,不论大人小孩都害怕。为了御寒,条件稍好的家庭,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只得在屋里盘上个土炉子,买上几百斤煤炭,临年隔近的时候,用煤拌上红土(俗称和渣子)乌烟瘴气的点燃起来取暖。
我的故乡,在章丘的西北边沿,要烧煤得到一百多里之遥的埠村一带来买。那时没有像样的交通工具,只有构造简单的手推独轮車。
呜乎!推着独轮車,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往返二百多里来买煤,可不是件容易事。作为我家,那时这难险脏累的活儿就是我哥哥的份。因为兄弟好几个,数他大,哥又听话和老实忠厚肯吃苦。在生产队里干活,是年龄最小挣工分最高的一个。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哥刚刚十六七岁那年冬季,一天,听从父亲的谱排,推着独轮車去埠村买煤,到了半夜才回到家。第二天,听奶奶老泪纵横的诉说,我才知道哥哥遭得罪。至今想起来心里都感到酸楚。那一天,天不亮哥就揣上两个高梁饼子上了路……。由于年龄小,身体又单簿,回来的路上,推着几百公斤重的煤炭,跌跌撞撞,摔了好几次脚。每一次跌倒,都得爬起来先把车子扶正,然后再一捧捧地把撒在路上的煤收在车上梱着的“耙蓝”里("耙蓝",是家乡人用楊柳条编制的车载用具)手心磨出了血,手背冻的红肿,浑身上下沾满了煤粉和尘土。更令家人想不到的是,哥哥还背着全家人,用自已割草卖草积攒的零钱,给本村孤寡老人"石头"大爷捎上了三百多斤。有谁能想到,还未成年的哥哥,如此心地善良,这次买煤又是何等的不容易啊!
听人说:"老实人自有天照应。"到了来年的春天,村里给我哥提亲说媒的,先后有好几个登门。从此,我哥收获了爱情,我奶奶和父母也打消了"怕日子穷,孩子多,难讨媳妇”的顾虑。
到了又一年的冬季。记得,经常下大雪,多数天是冰冷的,冻得人瑟瑟发抖……。正是这年冬天,我七十三岁的奶奶病倒了……。奶奶在弥留之际,有一天,当我父亲问她老人家想吃点什么时,奶奶气喘嘘嘘地低声喃喃着:"不知有卖米粉的了没?"哦,奶奶辛辛苦苦一辈子,在即将告别人世的时刻,提出了她最喜欢吃,且是并不贵重的一种特色小吃,似乎并非奢望。然而,在过去穷的叮铛响的岁月,既不是大集,又不是搭会,谈何容易呀!
我父亲是奶奶唯一的儿子,非常孝顺。为了满足奶奶的心愿,父亲冒着满天飞舞的大雪和刺骨的寒风,步行十多公里,还得乘木船过黄河,去济阳县城去买"米粉”。就是这一次买米粉的路上挨冬,父亲得了伤寒病,一到冬天就遭罪。
如今,奶奶和父亲都已先后离开了人世,没能看上一眼今天衣食无忧,更不愁越冬的幸福生活。悲哉!哀哉!
我想,现在到了冬天,政府及时送暖,农村也都安装了燃气壁挂炉。不管城市还是乡村,室内穿着单衣都不觉冷。前几天,我回老家黄河街道,到处都感到幸福和融融的。现在的年轻人吆,应该感恩和知足:感恩党和强大的祖国;感恩现在的美好、幸福时代。
(辛丑年冬,草就于故乡济南市章丘区黄河街道。原创首稿,未经作者同意,请勿刊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