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造林正当时
苟平刚/甘肃

春风徐来的时候,又迎来了每年一次的植树节。岭上、沟里、山岗上,人头攒动,一拨拨,一群群人加入了植树造林的浪潮中,她们背负着沉重的幼苗;他们肩挑手提;气喘如牛;它们颤颤巍巍,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绿色的涟漪通往高山之颠的山路上,曲折坎坷、陡峭险峻。
阴山上的泥泞阻挡着翻山越岭的步伐,于是乎黝黑的西北汉子满身污泥,硕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兀自流淌,湿了衣背,又像露珠般滑落于幼小的生命中,越发苍翠欲滴。
闻讯而来的小姑娘、大媳妇、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也加入了空前绝后的植树造林的行列中。瞬间热闹了山河,热闹了人间。春风拂面,俊俏的容颜,仿佛朵朵桃花盛开在深山老林中,此起彼伏的信天游在黄土高原上;在蓝天碧水间;在沟壑纵横的粱峁上随风荡漾,奏响了春天的交响曲响彻天空……
每逢春暖花开的季节,我总会被眼前的一幕幕所震撼、所激励。与此同时我也会想起岁岁年年中尚未走远的人和事,还有父辈们的足迹我的青春,无论我们走了多少路经历过了多少风雨,这一切都会深深地烙在心里。
二十年前的岁月里,我从辍学少年就开始了数年之久的漂泊生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都市中,漂泊于异地他乡,寻觅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也曾徜徉在江南小桥流水之中,徘徊于大江南北的人海中;流连在大漠孤烟直的戈壁荒漠中。走走停停中跌跌撞撞、鼻青脸肿,终了两手空空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子午岭,回到了生我养我的陇上林海。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从起点回到了终点,又从终点回到了起点,也许是机缘巧合,我从待业青年摇身一变成了林场职工,成了地地道道的山里人了。

向来自由散漫惯了的我,尽管血气方刚,但面对繁重、枯燥的重体力劳动却有些吃力,一点也不亚于父辈们上山下乡的艰辛。曾不止一次地想过放弃,可每当我看到父亲鼓励的目光,只好咬牙坚持,这一坚持就是二十多个春秋。
记得当时的我心高气傲、不甘于平庸,可总得面对填饱肚子的现实,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和同龄人开始了漫长的林工生涯。当初我被分到了桂花园林场附近的林业站—康塬林业站(即加工厂)因林场是兵团建制,有营有连有班,还有许多下属机构,如加工厂、马场、兽医站、农技站、酒坊、醋坊、医院、学校等等。我的家就在马场,父母距离我十几里山路。

曾记得色彩斑斓的秋日里,冒着秋老虎的酷暑开垦着阴山上的苗圃地,这可是耗费大量体力的劳动。领导们把地块分成若干份后开始抓阄,运气好的沾沾自喜,不用刀砍斧剁,不用深挖数根,而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每一次抓到的都是无人问津的蛮荒之地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在开慌地之前,需要把荆棘丛生的杂草,枯树伐倒然后清理干净,才可以一镢头一镢头的深挖着,最后用耙子将所有的草根清理出地头,不知不觉间汗流浃背,精疲力尽,手上已磨起了厚厚的老茧,若不注意便会弄破茧子就会疼彻心扉,这一项工作耗时耗力,少则半月多则月余。等到第二年的春天里,大忙季节又开始了。开沟、播种、覆土、筑垄、除草施肥,繁杂枯燥至极。
那时的我们坐着奔奔车,一路上颠颠簸簸,风尘仆仆嬉笑怒骂中开赴
在深山老林中战天斗地。锋利的工具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青春的容颜,沧桑的父辈们和我们一起披星戴月地忙碌在沟沟坎坎上,我们一起起苗、运输栽植,日复一日,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中,我们也曾消极怠工,随意毁坏工具、装病打架,往往都会招来领导毫不留情的呵斥和责骂,那些日子我们没有吃过一顿好饭,自带着干粮渴了喝一口河水,趁着吃饭的空隙我们捡拾着柴禾,我们摔跤掰手腕;我们甚至三言不和便会大打出手,于是乎尘土飞扬,一个个灰头土脸,年老的职工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见怪不怪了。所幸一切都熬过来了,挺过来了。这就是快乐的山里人;这就是我们的青春记忆;这就是场荣我荣的子午岭精神!
不知不觉中,身后的岁月悄悄地更替着,蓦然回首时,我也由原来生产一线的职工成长成了一名护林员,成了子午岭的守护神。肩负着森林防火、保护着野生动植物、封山禁牧等职责,年年岁岁中林一代林二代林三代们甘守清贫寂寞,用双手绘出了一个苍苍莽莽的子午岭,多年以后成了人们避暑消闲观光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白驹过隙,岁月蹉跎。当年的毛头小伙子日渐沉稳,炽热地坚守着信仰,守望着长眠不醒的父母,守望着这一方净土和那一抹抹绿色;守望着我的根、我的魂魄……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恍惚间打断了我对往事的追忆。春和景明,欢乐的燕子唱着春天的歌,邀我分享着人间最美的时光。漫山遍野的植树人,左手扬起锋利的镢头,右手扶起一株株幼苗,躬耕于天地之间,忙碌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愈发伟岸,可爱!

作者简介:苟平刚,甘肃省宁县人,网名陇上林海,笔名山魂,出生于1976年7月。从小酷爱文学,虽然碌碌无为,依然在坚持写作,现在从事林业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