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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副部长在殷部长面前恭恭敬敬。殷部长讲，“你先坐下来，你在我面前就随便点好唻，你这个样子，我看了有点不习惯。”副部长徐明寿也是宣传部里当家人之二，只不过是排在第二位。殷部长是大当家。两个当家人面对面坐着，此时正在小声商议。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关系到江峰的前程，如果一经查实的话，对他最轻的处分就是调离宣传部，很明显，如果属于生活作风问题的话就把他调到宣传部下面的单位，下面还有好多独立单位，比如，文联，作协等。

没有想到徐副部长把眼镜朝鼻梁上面推了推，说：“你是不是再好好调查一番，如果真的是于事实相符的话也不至于要把他弄走嘛，你想过没有？”殷部长说：“我想啥？我想宣传部里不能养那些害群之马。”徐副部长说：“小江不一定是部里的害群之马，”徐副部长把一个马字音拖的老长，他要立刻让殷部长晓得，江峰并非是部里的害群之马，这匹马不是小江！徐副部长不好直截了当说这匹不好的马就是何力平。如此这么草率的说，在殷部长那里通不过。徐副部长还是从人无完人、金无赤足这个角度，对江峰这件事情进行剖析，他说：“何况小江是人而不是神！更何况小江已经是一个离了婚的男人，他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至于那个女的岁数小，我认为，只要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你就随他去吧，毕竟小江没有因为谈恋爱影响工作。”

这句话讲到了殷部长的心坎上，她说：“对，你说的对，人不是神，因为不是神，难道就可以胡搞吗？搞什么人不行，还非要搞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女人，还同居在一起，这算什么名堂？我就看不惯！寻小女人有啥好的，从前我就听到过小何汇报他这件事，但是我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好了，人家女方的父亲找到我这里来了。”殷部长这个人相当会联想，他把江峰跟自己的老公焦龙生联系起来。

她嘴里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向谨慎机敏的徐副部长，已经闻到了火药味。怎么办呢？殷部长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老徐看出来了，就问老徐，“你怎么不去找个年纪青一点女人？”徐副部长说：“我没有离婚，我怎么好去找。”殷部长哈哈大笑之后，又放低了声音，“我晓得了，老徐，假如等你离婚了，你也会像小江一样，也会去找一个小女人。”

徐副部长呵呵笑道，“我哪里还有这种艳福啊，我现在婚都没有离，就是想离的话，我也不敢离呀！”殷部长说：“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下面接着来谈小江的问题。”殷部长还是把矛头对着江峰，难道就该让江峰倒霉？当领导的也真有琢磨不透的时候，如果要想给江峰解围，这种话从何说起比较妥当还真的有点难度。

这个问题嘛，绕圈子说比较好。徐副部长委婉地相劝殷部长，“如今从上到下，老少配的夫妻可不少哇，殷部长，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老少相配走在一起？”殷部长还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欣喜地说，“那你知道的话就把它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我总是发现你老徐在我面前卖‘关子’,老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快点说呀，你知道我这个人性急，你还在吊我胃口。”徐副部长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我这不是说了嘛，说出来的话怕你心里不开心。”殷部长强装笑脸，说：“你看到我不开心了吗，就是嘛，你没看到我不开心，怎么还这样问我，是不是你听到了一些什么？”

殷部长这个人对人对事对物比较敏感，现在她凭着自己的细心，还是猜到了徐副部长的真正意图，是不是不想把江峰从市委宣传部里调出去。殷部长现在需要徐副部长拿理由来说服她。徐副部长说：“理由嘛，我刚才已经讲过了，我的理由还是一条，小江这个人决不是害群之马。”殷部长现在认真了，并且也严肃起来。她把笔朝桌子上一放，喃喃地说，“太像了，这两个人简直太像了。”徐副部长说：“小江跟小何比，这两个人哪一点像啊。”殷部长说：“老徐，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殷部长发现自己再说下去就要说漏了嘴，还好自己机敏，当场发现当场纠正。殷部长笑着对徐副部长摇了摇头，说：“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对不起，我刚才说跑题了。”

殷部长现在心中不堪重负，不是自己非要跟江峰过不去，丈夫焦龙生最近一段时间表现也蛮好，下了班就往家跑，好像在外面胡作非为的迹象一点都没有，一回到家里就烧饭炒菜，还洗衣服，老早从来不洗衣服，难道这样的男人有回心转意又不好了？殷部长自己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在情绪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最近老是在单位里发火，在家里也发火，她一发火，焦龙生就夺门而逃，意思是她把他从家里赶出去的。

现在她还不想把江峰弄出宣传部。殷部长知道自己刚才这么想，是恨男人的心事太重。所以把江峰也包括在里面。殷部长还是想给江峰一个机会，因为江峰的工作挑不出半点毛病。但是作为领导给下属机会，好像没有必要同江峰本人谈。领导可以在有些问题上装聋作哑嘛。徐副部长朝她伸出大拇指，说：“当一把手的领导水平就是比我高。”

殷部长说：“老徐，你又在表扬我了，你呀，老徐，我不说了。”现在只要等到何力平从外面调查回来，然后再下决心也不晚。等着吧，江峰在社会上所做的一切到时候肯定会一目了然。

等到徐副部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好像发现殷部长还非要管江峰八小时以外的生活。这个太过分。对其中的奥妙，徐副部长百思不得其解。他主动告辞的原因是不想和殷部长继续沟通下去，他似乎已经明白，殷部长正在把对丈夫焦龙生的仇恨，现在全部要迁怒到江峰身上，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心态嘛！徐副部长之在暗中帮助江峰，确实是有原因的。

这也是一个初冬，这是一段往事。那天上午大约9点30分，在市委机关大楼11层的市委宣传部的走廊上，有一个嘶哑的声音正在开骂，一看这个人就不象是市委机关里的人。这是一个生面孔，看上去这个男子有四十几岁，长有一米八的个头，体重足有二百来斤。

市委机关大门平时把守的非常严格。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办公大楼前面约二百米远就是大门。每个人进来，门卫都认识，而且还有武警站岗。这个人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好像已经事先把这里全部调查得非常清楚，一下子就摸到了第11楼南州市委的宣传部的所在地。怪哉！

这个生人开口不骂江峰，如果骂江峰的话，何力平更加开心的不得了；这个人却骂的是宣传部副部长徐明寿，骂出来的话非常难听，说他霸占人家老婆什么的。声音老响了。在造声势。走廊上人来人往，再加上电梯附近还有上上下下的人好像都听到了。难道宣传部就像一只垃圾桶，里面什么人都有，这还成什么样子，丢宣传部的面子不说，更丢殷部长的脸。究竟是谁把他引来的？咬人的狗不会叫，当然把这个人比作狗不好听，但是骂人的粗狂确实没有看到过。现在越骂越凶了，部里怎么没见谁出来阻止。

江峰一听不好，如果再让这个人继续骂下去，整个宣传部的形象都将毁在这个乌雅嘴上。江峰挺身而出，他来到了走廊上一看，便作假装惊呆，他说：“我认识你，老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江峰急中生智，也可以称他是误打误撞。眼前的这个人，江峰确实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你说怪不怪，反正江峰就当胡话说了，“哟，这不是老许吗，这么多年不见，快，快请进来坐。”对方完全被江峰这两下子给镇住。

江峰一把将那个人拖进办公室，并且马上还为那个人泡了一杯热茶。被叫作老许的人一下子楞住了，他两手捧着茶抬头问，“你是？”江峰索性就哈哈大笑，说：“老许啊老许，你真是贵人多往事啊，怎么连我都想不起来，就在那个，”江峰说到这里突然把话停住，心想，龟孙子，看你下面接不接话。这个被叫作老许的人哼哼哈哈半天，说：“我想起来了，你是？”江峰说：“我是老江，江峰！”“对，是江峰。”

大伙在各自的办公室前，似乎都已经听到江峰和那个家伙在高谈阔论。是江峰把这把火引向了自己。各个办公室里的人都为江峰捏了一把汗。江峰行！今天要不是他，整个宣传部的形象肯定搞臭了。这个时候，殷部长在哪里？何力平人呢？他不是也喜欢管闲事吗？人呢？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何力平！”

何力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气得不轻，他不想声张，如果声张的话，那个姓许的人就会来找他。喊魂啊！何力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是他刚才非常开心，因为有人也在搞徐副部长了，把他搞掉了倒也省心了，搞，使劲搞！没有看出来，何力平对徐副部长，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还是江峰有办法，江峰没有像何力平那样，只敢躲在办公室里赌气。何力平现在倒要想看看，那个小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听上去蛮有道理，但有理不在声高。

这个人从开骂到被江峰劝进房间，前后不过五分钟，就是这个宝贵的五分钟，宣传部的形象还没有被彻底搞臭，但是也已经给部里所有的人提供了一个重大的新闻素材，这种素材就像爆炸性的新闻一样，现在大家把这口气暂时憋在心里，不敢张扬。

不知道江峰又用什么办法把那个叫老许的人一直送到大门外面。

江峰回转身，向门卫认真交代，“如果今后再遇上这个人，千万不能够再放他进来。”门卫一直不停地在点头。江峰不能把有的话讲的太硬，如果太硬的话，人家看门的人心里也会有想法。你算老几啊。

等到江峰重新乘电梯上到11层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徐副部长两手插腰，他站在走廊上询问过路人，“刚才是谁站在走廊上大喊大叫？这个人呢，到哪里去了？真没素质。”

江峰看见何力平从一扇门里走出来，他说：“徐部长，刚才没有谁在走廊上大叫大喊，真的没有人叫喊，是不是你听错了。”

何力平的城府很深，他希望看到徐副部长在大众面前出洋相。何力平的这种心态，老早就被徐副部长摸得一清二楚，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想和这孙子闹翻，如果把这张窗户纸捅破的话，那么就会在把宣传部里当前的主要矛盾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真是这样的话，要想卸掉的话非常难。

和徐副部长相比，江峰与何力平都属于年轻的一档，年轻人血气方刚和做事情容易冲动的特征，都为徐副部长在平时倚老卖老奠定了一个基础，事物就怕有对比，只要一比较，马上显出江峰和何力平的稚嫩。也就是说自己这块姜老辣。另外，殷部长这块姜也更加辛辣。

江峰呵呵笑着走上前，说：“徐部长，你有空吗，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向你请示汇报一下。”江峰要把具体情况向他通报。这番话，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就是想把何力平支到边上去。这个实际上也正是在救徐副部长的驾。

徐副部长当然是聪明人，他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奥妙，他上前稳稳地拍了拍江峰的肩，说：“小江啊，刚才你听见有人在走廊上叫喊吗。”江峰说：“没啥大不了的，是一个走错地方的人，他又不认路，于是我就做好人，一直把他送到大门之外。”寥寥数语，却给徐副部长吃了一粒定心丸，也就是说徐副部长现在没有必要再担惊受怕了。徐副部长说：“我还以为你在跟哪个人争吵，这样吧，你进来先把工作汇报一下，” 徐副部长朝江峰招招手。

何力平被晾在了边上。谁让他目中无人的。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徐副部长听了有多伤心，他以为徐副部长栽倒了，他就可以当副部长了，做梦！

江峰很自然地跟着徐副部长进到办公室里。

徐副部长把门一关，说：“你小子今天可是救了我了，来，喝茶，这是玫瑰茶，你没喝过，我今天特意为你泡的，请慢用。”徐副部长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让江峰看到了这位兄长性格的另一面，那就是这个人会感恩。

江峰在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小子真的很有内涵。徐副部长说：“小江啊，今天这件事情，我还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呀，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啊，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跑到国家机关来骂街，真是有点不可理喻，这样吧，改天我请你吃饭，你可不准推脱，我知道你家里有事，你不就，好了，我不说了，小江，你等我电话，你我一言为定，谁也不能找借口推脱。”

江峰说：“好，承蒙徐部长这么看得起我。” 徐副部长说：“那就长话短说，等我电话。”江峰刚才把他一个副字省略，是出于尊重。

作者：王荣根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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