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疗纠纷调解之幸
文/刘祥琪
本文系笔者在一次医疗纠纷中,作为死者家属的代理人之一,用参加调解并帮助其家属获得院方85万元赔偿金的初始至始未为素材,撰写的一个短篇小说。本小说告诉大家,发生医患之争是不幸的,但是在纠纷中只要事实清楚、病因有据、陈述得当、要求合理,纠纷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合理的解决。
这天正好是一年24个节气,最后一个节气——大寒的清晨。此时,正值隆冬时节,阴沉的天刮着寒风,寒风夹着濛濛细雨,呼啸叫着、吹拂着。
休息大星期刚醒来的郝琦,见窗外天还没亮又吹着风下着雨,似乎捨不得暖和的被窩,把身子与旁边熟睡的妻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又侧身裹紧了被子。之后,从枕头下掏出手机,欲翻看今天的“头条新闻”。
突然,手机上的震铃声响了起来。
郝琦点开绿键后,手机传来一阵悲戚的声音:“郝主任,孙志强昨晚喊肚子痛,吃了止痛药也没按下来。今天凌晨,他妻子章梅和我一道送他去了市第二医院急诊室医治,医生听完孙志强和我们口述后,把他叫到撿查台上摸了一阵肚子,接着叫他去照cT,医生看了片告诉我们他患的急性阑尾炎,叫护士安排他在观察室里吊水。结果水没滴完,半小时前人就硬梆梆死在床上了。此时,我们正在医院讨说法,看来这两天我上不了班了。”
伴着手机的说话声,手机里也夾着一个女人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悲伤述说的声音:老公你死得好惨啊!昨晚还是好好的,不到五六个小时就和我们阴阳两隔了……你是家的顶梁柱哟,你走了我和你女儿怎么活啊!
郝琦听出来了,电话传來撕心裂肺的声音是孙志强的妻子章梅在旁边的哭诉声。
话音刚落,倍感惊讶的郝琦连忙问:“啥,你儿子死了!昨天下午他还和张总、我一道在现场研究处理回填土一事。孙师傅,不是说你儿子患的阑尾炎吗?这是常见的一般疾病啊!咋这么快人就死了呢?”。郝琦几年前也曾患过阑尾炎,他知道这病不及时医治最多至阑尾穿孔引发腹膜炎,但绝不会死人。况且刚才孙师傅提到孙志强去的二院,二院是市里一家拥有三甲资质的大医院,医疗水平相当高会犯这种事?
此时,对方没有应答。郝琦的手机里只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悲惨的哭泣声,紧接着又响起了“嘟、嘟、嘟……”一阵亡音。
孙师傅和他儿子孙志强都是郝琦公司的员工。孙师傅今年60刚出头,老家在綦江区一处边远农村,他年轻时跟着父親学了一手石匠活手艺,后来经人介绍来到郝琦所在的公司工地上做石工、磚工等杂活,一干就10多年了。去年在工地脚手架砌磚的他,突然被上面掉下來的铁桶掛着跌落在3米多高的地上,不仅脚踝骨断裂而且还折断了腰上两根肋骨。伤好后,再也干不了体力活。公司张总顾念他人忠厚老实,受伤也系高空落物所至。特别是考虑到他儿子也算是公司的一位领导,便把他调上来照管公司旁边的一处專用库房。
孙志强今年35岁,毕业于市里一所著名大学的建筑工程学院,学的工民建和路挢建设專业。由于学习优秀刚毕业就被市一建公司要走,通过他七八年打拼考上了一级建造师,当上了项目经理。前年郝琦听说市一建公司要派他去青海一个项目任副总,他嫌远照顾不了妻儿和年迈多病的父毌不愿去,公司通过给他父亲做工作把他挖了过來。来公司后,被张总聘为总经理助理,年薪30万,并让他主管公司两个再建项目现场管理工作。
听到孙建强猝死的噩耗,郝琦一阵联想并猜疑一番后。想到此事应尽快告之张总,故一骨碌翻身下床,披上羽绒衣拿着手机来到客厅的沙发边,用手机把孙志强病死在医院一事给张总作了汇报。
张总听后,给自已一样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怔往了,让他接受不了或是他根本不相信。电话停了好一阵才传来声音:“昨天不是人好好的吗?孙建强这么年轻身体这么壮实。是死了或是病了?你立即去医院看看,竞究是怎么回事,看能不能邦邦孙师傅些忙。”
听罢张总的吩咐,郝琦转身回到卧室来到床边,轻轻地摇醒了还在熟睡的妻子,把刚才孙师傅打来的电话和张总要他马上去医院的事,简单地向她讲了讲。
妻子听后,突地翻身坐了起来,说道:“啊!孙助理死了,那就快去。现在疫情十分严重,出门一定戴好口罩。特别是医院病人多、人员杂,在那里一定要与他们少接触。”说完,还不放心拟的把窗外看了看,又搭上几句:“外面天气冷又在下雨,身上再加一件我给你织的那件厚毛衣,戴上帽子和拿上雨伞,别受凉感冒了。”
郝琦一边“嗯、嗯、嗯”应若着,一边给上身添加了件毛衣。又按妻子的嘱咐戴上帽子和口罩,提着雨伞走出家门,打的士来到市第二医院。
下车后,郝琦在医院入口处,医务人员查看了他手机上的健康码,又用测温抢测示了他的体温后。他径直朝门诊大楼一层的急诊科走去。
一路上,他听到三三两两迎面过來的人,边走边在议论:“这个人死得好年轻啊,听说才35岁。”,“是啊!得个阑尾炎人就死了,我看到死者的老汉拉扯着医生,要医生赔命。”另一个人接着插嘴“听说医方要求把尸体移往太平间,死者的妈和老汉坚决不从,提出要先明确责任和赔偿金额,不是人拖走就不管了,我看人家有道理。”
郝琦一边走一边听,猜想到这些议论一定是去了急诊科看了孙建强的死发出的感概。
不一会,疾步行走的他穿过走廊來到急诊科,只见科室和旁边的两间病房外已拉上了警戒线,线外有一二十人在看“热闹”。线内有两个佩带“110”红臂章的特警一边劝说站立在线外的人不要囲观请立即离开,一边告诫大家现在是冠状病毒疫情高发时期,根据防疫规定不准聚众,不准打堆堆,否则要按照違犯治安条例处理。
郝琦便想到刚才迎面碰到的那些人,原来是在此处看热闹被劝离的。便主动向特警讲明来意后,特警客气地拉高了警戒带放了他进去。
当郝琦路过旁边一间病房时,看到孙师傳妻子跪伏在儿子的床前,抱着孙志强僵硬的肩哭喊着: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哭诉中一边警惕着不准人来移尸。他进去后先与老人打了打招呼,接着拉开蒙在孙志强臉上的白布床单看了看后,沉默地离开,來到旁边的主任办公室。
在办公室,他看到孙师傳和他的儿媳哭泣着要主任表态,强烈要求追究值班医生误诊让患者致死的责任,和立即支付死者家属不少于10万元的赔偿金。看到旁边有一位特警在一旁耐心地劝介。
孙师傅看到郝琦的到来,饱含在眼中的涙水又湧了出来,抽搐着向院方和特警作了介绍。此时,孙师傅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些。通过郝琦一阵劝说双方终于坐了下来,各自讲述了患者死亡的经过,双方发生争纷的原因,以及电话报110出警的情况。
通过院方和患者双方的讲述和争辩,郝琦大致知晓了:孙志强就诊、门诊诊断结论,用药医治,抢救时采取的方法,以及抢救中发现患者胸部皮肤有血液渗出而呈现红疹的症状。同时院方也表明医院追究当事医生责任人的认定方法,和医院规定的死因不明确之前不能赔付的原则。也知晓了此时孙师傅这边讲述的,患者被医方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并按此病医治至死的经过。提出的必须明确系院方责任,并要求院方提出具体赔偿办法才准动尸的要求。
经过郝琦又一阵劝说和开导,孙师傅方终于答应了院方提出的,请区医疗调委会介入,由医、患和区卫康委三方委托市法正司法鉴定所对死者进行尸捡。鉴定内容:尸体解剖,病理检验、明确死因。三方同意通过尸捡找出死因后,明确医方责任,该不该赔付,怎样赔付。同时,区卫康委用电话认可也作了说明,即尸捡报告出來后,根据鉴定结论患方的诉求可通过三种办法解决:一是医患双方协商解决;二是通过区医疗纠纷调委会调解解决;三是向法院诉讼请求法院裁定解决。之后,院方当场也表了态: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尸捡和死者火化费用由他们承担。
根据双方达成的基本意见,当天下午孙志强的遗体送至殡仪馆将对其遗体进行了解剖。孙师傅与院方一道送儿子去了殡仪馆,并在现场极其悲痛,极其难忍的心情观看了解剖并验证儿子死因的全过程。之后,工作人员和他一道把解剖的遗体送去火化后,他把儿子的骨灰盒带回了家。
孙师傅在殡仪館取回儿子的骨灰盒,在家放了三天。这三天也是自己妻子和儿媳,时时守着、呆呆盯着骨灰盒,悲恸哭泣着的三天。
取回儿子骨灰盒的第二天,孙师傅用电话与还在老家守着承包地务农的大哥联系好后,决定把儿子的骨灰盒葬在孙家埋葬老人的墓地里安葬。
取回儿子骨灰盒第四天,在公司张总亲自安排下,提供了两辆小车,备了香烛、纸钱,让孙师傅带着妻子、儿媳和孙女一家人送儿子骨灰盒到老家安葬。因当天张总要与甲方谈一个新项目合同脱不了身,故特地让郝琦代表公司、也代表他去参加孙志强的葬礼。同时还让郝琦带去一万元,作为公司的慰问金送给孙师傅,并让郝琦转告孙师傅,公司没有忘记他的儿子,待他与医院的争纷解决后,公司按规定还将给他补助金。
葬礼非常简单,一方面孙师傅认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好事,故不想惊动更多人;另一方便这里的年轻人大都进城打工去了,留在老家的也不多,加上天气冷怕麻烦人家。墓地前除了请了远房一个叔伯和两个姪儿邦助挖土坑和壘土外,只有他们一家人。
参加葬礼的郝琦看到,孙建强的妻子抱着丈夫的骨灰盒一直哭泣着,双脚跪在妈妈旁边的女儿不断地、重复地、嘶哑地哭喊着“爸爸不要离开我们,我要爸爸。”特别是他看到当孙师傅含着淚从儿媳手中接骨灰盒准备下葬时,孙建强一直在嚎陶大哭的母亲象疯了一般,突然拦住不让他放进墓坑里,哭诉道;“我的儿啊!你怎捨得把你妈丢下哟!”
松涛和声,青草怅然。看着眼前失去父亲的小女儿哭着喊爸爸,妻孒呼喊着自已死去的丈夫,以及一双白发老人哭泣着送黑发人悲惨的情景,让郝琦的同情心、怜恤心乍起,也难过的流下了眼淚。触景生情也激起他帮助这家人,打官司争取医院给予赔偿的想法。
埋葬儿子回來后,失去儿子的孙师傅人瘦了,头发也白了许多。他心里除掛着因失去儿子仍处于高度悲伤,患有高血压的老伴外,还一直掛着儿子的尸捡报告出来后如何去调介、如何去法院打官司,以及医院能不能赔偿,能赔偿好多的事。
想到自己和儿媳都是初中生,文化不高,他俩从没经历过这事。听人讲这官司叫医患纠纷,患家处于被动,是弱势一方告医院十告九输。
对此他和儿媳商量后,找了两家律师事务所,还通过熟人关係私下找律师出面邦忙。但这些律师听了他讲述儿子的死因后,都说自己愿意出场并包能打赢,但不管输赢要先付二至三万出场费。对此,处于痛苦并抱着希望的他俩感到十分沮丧和纠结。
郝琦得知这事后,想到他家情况立即那把孙师傅叫到办公室来,告诉他不找人了。尸捡报告出来后,不论去调委会或去法院自己邦他们这个忙。
郝琦的妻子是中学教师,当她听说丈夫要给孙师傅邦忙向医院索要赔赏金的事,表示坚决反对。生着气说道:“琦啊!虽然这些年你帮公司打了不少官司,有一些应对经验。但你打的官司大都是合同债务纠纷或合同违约一般民事纠纷。而医患纠纷就大不一样了,医方撑握看话语权,你懂药理、病理、生理和病源病变知识么?你懂医疗相关的法律知识么?你有相关的人脉关係么?”讲到这里,妻子换了一种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据我所知这种大医院,専门设有医患事务处理机构,而且聘有律师,加上他们与卫健委和法院有关係。你与他们叫板如孔夫子搬家一一都是书啊!”
讲到这里妻子见丈夫没开腔,语气又缓和许多说道:”再说,医院是我们早晚都要去的地方,你带头与他们顶撞不怕今后去医院给你找麻烦?”
郝琦听到妻子讲的这席话,认为有道理。但他认为孙志强的死因很明确,特别是那天去医院听到医方和患者方的陈述,以及院方提出尸捡办法,自己有个初步认定,那就是孙建强系误诊、误治而死。不过这些话他没给妻子讲出來。
为了让妻子同意自己要帮助孙师傅的打算,他转了一个弯子说道:“你说这些我都认同,只不过是孙师傅多次找我替他邦忙,看到他死去儿子的惨景,出于同情和怜恤我没拒绝,特别是今天张总又找了我,要我给他邦邦忙才算答应下来。”
妻子是有文化也有良知的人,见我这么一说,也许她听到这是公司领导意见,一下不再坚持自己意见了,说道:“听你说来,这是公司领导的安排我就不干涉了,不过今后在写诉状或什么的一定要实事求是,以理服人。”
终于,郝琦主动邦孙师傅争取赔偿一事,得到了妻子的支持。
自从儿子的尸体进行尸检后,孙师傅一直掛念着报告何时出来。掛念中企盼着鉴定结果有利于自已,使自已获得应有的赔偿金;掛念中也担心鉴定结果若对自已不利,得不到院方的任何赔偿,使之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这样他在期盼和担心失望中,足足挂念了近两个月。终于在3月16日孙师傅在公司收到了法正司法鉴定所,用快递送来的“司法鉴定意见书”。孙师傅拆开厚厚一叠的“意见书”看了好一阵似乎没看懂,急冲冲他拿到办公室找郝主任请帮他讲解。
正好郝主任在,郑主任拿到手后把这份足足有12页的“鉴定意见书”,从头到尾一段一般地认真看了两遍。
看完后,轻轻地松了口气,对着紧紧盯着自己,神情显得十分紧张的孙师傅讲:”此文一共分了基本情况、病历摘抄、检验过程、法医病理学诊断、分折说明和鉴定意见等七个部份。最重要的是鉴定意见即患者死亡的原因……”
“上面有没有孙建强是患的什么死的,是不是医院误诊的说法?”孙师傅急着问。
“有,你注意听我念鉴定意见”郝主任回答后,照文念了下去:“系主动脉弓粥样斑块破裂,夹层形成及升主动脉外膜破裂出血致急性心包填塞死亡。”
郝主任似乎看到在旁边聚精会神听的孙师傅还不明白,直言道:“你儿子不是患阑尾炎,而是患心脏主动脉血管破裂至死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次医疗事故,你儿子的死系医院误诊造成的。”
孙师傅刚听完郝主任的讲解,一下哭了,这哭声无疑是因误诊可获得赔偿一种激动的哭,这哭声也由于让他知道了原由,因误诊让儿子白白丢了命一种伤心的哭。接着,他一边哭一边掏出身上的手机,给在超市上班的儿媳打去电话。
异常激动地告诉儿媳:“快递送来的尸捡报告收到了,刚才郝主任邦我看后知到了结果,建强病因是心脏出血与阑尾炎无关,郝主任说建强是被误诊、误治死的。”
孙师傅刚把话说完,电话里顿时传来“哇”一阵嚎陶大哭声……
此时,郝琦对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的孙师傅讲,“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帮你们打这个官司,为你们争取赔偿。这样,你先把这份《司法鉴定意见书》留在我这里,再把你曾给我看的那天孙建强凌晨去急诊,医院开出的“门诊病历”和那张“入病证”找来给我。今天下班回去后,我趁晚上有空将以这些为证据,邦你们写一份”报告”让你们明天就给医院和区医疗纠纷调委会送去。”
临下班时,孙师傅把从家里找來的“门诊病历”和“入病证”交给了郝主任,同时他还把与儿媳商量后,打算向医院赔偿60万元的想法告诉了他。
郝琦拿到了这些材料,回家后吃了晚饭就开始动笔了,直至到凌晨三时,终于以孙师傅和他儿媳名义,写好了题为《关于孙志强误诊致死的陈述和我们的诉求》。该文分了四部份:第一和第二部份主要为陈述和我们的认定。用文指出死者就医时医生开出的门诊病历和入病证上写的;腹痛、急性阑尾炎为证并举多例,表明患者死前院方全按此病用药和医治。而患者尸捡后,出具的《司法鉴定意见书》死因鉴定意见为:主动脉弓粥样斑块破裂,夾层形及升主动脉外膜破裂出血,致急性心包填塞死亡。说明患者死于心脏病,而院方按阑尾炎诊治,显然是误诊、误治,延误并失去了医治心脏病的窗口期。是一次误诊死人的医疗事故。
文的第三部份,主要讲述孙师傅一家老少五口人的生活现状,因孙建强病死一家人失去顶梁柱和主要的生活来源。
第四部份,即为我们的诉求,向二院直接提出了包括给予死者、子女、父母赔偿金、生活费和子女教育费等,一次性给予120万元的赔偿。
让郝琦意外的是自己熬夜写此文时,平素屡次见自已伏在书桌熬夜写文学作品的妻子,总会來唠叨“人渐老了,少熬夜注意身体”或“你写这些东西有啥用,谁人爱看”。这次却例外,她半夜醒来见我还在疾笔书写,専门下床看了一阵没干涉,之后还递他一杯用微波炉打热的牛奶呢!
第二天上班后,郝琦约了孙师傅和他的媳妇,到办公室看了以他俩名义写的这份“陈述和诉求”,并向他俩说明拟写的争取120万赔偿金,以此用来讲价还价的想法。
孙师傅和他儿媳一字一句听郝主任读完,以及讲的赔偿金均表示完全赞同。双双给他连声道谢后,按郝主任交待将这份“陈述和诉求”以及门诊病历和入院证一并拿去复印了两份。复印好后,又按郝主任交待孙师傅儿媳章梅在前,孙师傅在后,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装订好后,孙师傅于当天下午把它分别送给了二院和区卫健委的医疗纠纷调委会。
二院和区医疗争纷调委会收到孙师傅和他儿媳送来的“陈述和诉求”报告后,刚过五天调委会便来电话,通知孙师傅和他儿媳于后天下午二时,到区调委会会议室协商解纠纷一事。
收到通知的当天下午,孙师傅又来办公室找到郝主任,告诉他:“后天要开会协商,他和儿媳妇商量好请主任作为他俩的代理人一道出席。同时还告诉他,他写的材料被章梅拿去,给他曾在工厂当过书记的姨父看了,姨父看后认为材料陈述有据诉求有理,文字朴实写得实在、写得具体。这次也把他姨父请来作为我们的代理人。
郝琦听到孙师傅的请求,没有推诿欣然地答应下来。
医疗纠纷调解会如期召开,会议由调委会主任主持,一工作人员作记录。院方派出二院医务处吴副处长和二院急诊室主任参会,死者方有孙志强的妻子,父亲、母亲以及死者方的代理人郝琦和章悔的姨父。
参会者分三方坐定后,主持人宣佈此为受医患双方之托召开的调解会,会上双方均可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提出的解决办法。同时强调开会纪律:不准打乱对方讲话,不准喧闹、漫骂和一些过激行动。讲完后,他先让死者方发言。
此时,按之前商量的办法由代理人郝琦把他撰写的《关于孙志强被误诊致死的陈述和我们的诉求》在会上从头到尾解读了一遍。
郝琦在读稿中,坐在他一侧听读的孙父、孙母和他们的媳妇一直哭着。特别是孙母哭声特别大,边哭还念着“我的儿哟!你丢下我们走了,我们怎么活啊!”郝琦在读稿中,也一直观察院方的表情,特别是他念到“此系医方误诊,误治……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和最后提到的“要求二院一次性给予120万元赔偿”时,院方没有异样反应。
郝琦读稿毕,另一位代理人即章梅的姨父接话道:“郝主任讲的诉求,实事求是合情合理,望院方能接受。”
之后,主持人请院方发言并希望院方对死者方提出的赔偿金额谈谈自己的意见。
医务处吴副处长代表院方发言,他的发言十分简洁:首先表示他们已认真听取了死者方的陈述和诉求。二是对方的一些认知和想法我们基本认同。三是我们认为对方提出的赔偿120万金额过高,我们医院难以接受。最后,他讲到这件事是要上“院务会”才能定下来,我将把你们的诉求帶回去,让院领导审定。争取两周内拿出我们院的意见。
第一次医疗纠纷调解会,只用了50分钟时间就开完了,郝琦想不到这么顺利,也看到院方对我方提出的陈述和诉求,没有进行反驳也没提出异议,只是嫌我方提出的赔偿金高了。依他分析院方完全承认我方提出的孙建强之死是一次误诊、误治的医疗事故。
在回来的路上,郝琦把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告诉了大家,并推测过几天院方一定会讲价还价找孙师傅商谈院方能付赔偿金多少的事。孙师傅媳妇的姨父表示认同,并赞同郝琦设想提出的“争九保八”即争取向医方赔偿90万,确保所得80万赔偿金的想法。
15天后,第二次调解会召开了。出席此次会的还是第一次参会的原班人员,即死方的妻子,父母、加上两个代理人,医方末变。不过此次会改由院方先发言。
院方医务处吳副处长发言讲到:“上次会议你们提出赔偿120万的要求太高了,经院领导研究我院仅答应一次性赔付80万元终结此事。望你们能理介,并给予接受。”
郝琦和在场的孙建强的妻子、父母听到院方愿赔付80万金额后,都感到喜出望外。此时,孙师傅发声了,说道:”当初,我们要120万有些偏多,这样请求医院再宽量一下,看在我死去年仅35岁儿子的分上,和失去我儿子后我们家的困难,请你们再增加5万元。”
吴副处长听后,没有否定,回答道:“这事我作不了主,你们的要求我将如实带回去,看我们院领导怎么说。”
第二次调解会就这样结束了,会期时间比召开的第一次会议时间还缩短了10分钟。
两天后,孙师傅得到了结果。
第二天刚上班他立即找到郝主任,将昨晚吳副处长用电话对他讲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替他帮忙的郝主任。
孙师傅给郝主任讲道:“昨晚二院医务处的吳副处长用电话给我讲,经他们医院研究同意一次性支付我们85万元赔偿金。叫我们尽块地提供自已银行卡的帐号和银行名称给医院,以便他们给我们汇款。还讲,此赔偿款最后还要走法院裁定程序,大约15天左右才能把钱打在我们的银行卡上。”听到这个消息,郝琦在替孙师傅高兴的同时,自己也感到十分激动和兴奋,是啊!两个多月来自己尽心尽力为孙师傅办的事,终于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孙师傅把二院赔偿他们钱的事对主任讲完后,仍然显得有些担心和不解地问:“主任,吳处长讲这些会不会是哄骗我们哟!再说这明明是我和医院在扯皮,啷个这钱还要经过法院呢?”
听罢,郝琦笑着回答道:“吳处长是代表院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再说赔款要到法院走一趟,医院这样做是对的。因为经过法院裁定赔偿的事就有了法律依据,双方就再不能翻悔,你也不能再想找医院多要钱了。”
“啊!原来是这样,经你一说我就放心了,到法院走一趟的事,我也明白了。再多向人家要钱,我才不是这号人呢!”孙师傅神情紧张的情绪松驰了下来,还认真地为自己辩白。
就在孙师傅得到医院用电话给他的赔款承诺后,刚过去半个月就收到区法院的裁定书,同时在他儿媳妇章梅的银行卡上,也收到85万元医院支付的赔偿款。
至此,一场医患纠纷终算平息下来。郝琦想到按自己两个多月前的承诺,也终算无偿地、义无反顾地去帮助了一个需要邦助的人,做了一件自已能所力及做的事。似乎也一下感到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用语言难以表述的、只有自己才能感悟和享受的愉悦。
同时,郝琦在帮助孙师傅争取这笔赔偿金中,也让他知道这笔款不是医院白白拿出來的,是一方据理而争,另一方知理而承认的结果。对此,也让郝琦获得了一种有益的启迪和一个深刻的认知:即发生医疗争纷是不幸的,但是在医患争纷中,只要事实清楚、病因有据、陈述得当、要求合理,纠纷一定会得到公正的、合理的解决。
当天郝琦下班回家后,把孙师傅他们与二院发生的医疗纠纷有幸地解决了,获得了85万元赔偿金的事,告诉了正在写字桌上在为学生改作业的妻子。妻子一听,顿时臉上也露出了惊喜,她抬起头来瞧着丈夫,称赞道:“啊!获赔了这么多钱,看来那天晚上你熬夜写“陈述和诉求”没有白费,我的老公啊!你那根植于内心的修养和扶弱之情,为孙师傅做了一件好事、做了一件善事,你真棒。”
“我的夫人,这也含着你的爱心和你对我的支持哟!”郝琦听到妻子发出的感慨,庚即想到那天深夜帮孙师傅写“陈述和诉求”时,妻子递给他那怀热牛奶的情景,动情地用上面这句话作了回答。
妻子听丈夫一说,甜甜地笑了。放下手上那支给学生改作业的红色笔,从写字桌边站了起來走到丈夫身旁,一下伸开双臂紧搂抱着丈夫宽阔的肩膀,惦着脚在他臉上送去了一个热吻。
写成于2022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