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朵颐东乡羊

    作者：刘瑞成

   诵读：馨园小主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跟人家本不熟悉，却猛整了人家一顿正统的兰州手抓羊肉，回想起来那个味道，滋滋！其肉之鲜、其味之绝，恍若隔世之感，至今萦绕唇齿间不曾散去……

     那年，我随天津的一个团去甘肃考察，临行前，大港油田的哥们儿陈冀尧跟我说，他兰州有个好友，可以介绍跟我认识，我随口附和着，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到了兰州不久，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他是冀尧的朋友，问我在什么地方?我回答在开会，他便说有东西要我帮他捎给继尧云云。于是我便请了假，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约会的地方。

这位先生姓什么，现在记不太准确了，只记得名字叫慕渊。反正个头不高，长得有些黑，看上去挺儒雅却透着西北汉子的朴实。“哥，都安排好了，中午请您吃我们东乡的手扒羊肉。”“不行不行，我只请了一会儿假，下午还要开会呢？”“那不中，必须吃个饭！”言语中带着恳切，不容拒绝。我问:“你要我带给冀尧的东西拿来了吗?”慕渊笑道:“他刚回天津不久，哪有什么东西可带呀?”说着，硬是把我拽进了饭店。哈哈，西北人有时也会撒个小谎啊！

饭店里熙熙攘攘很是火爆，客人们多在大厅里分散就餐，我们的座位则选择在一个较安静临窗的位置。慕渊说，位子是提前订好的，否则根本排不上队。我却有些不以为然:“手扒羊肉有什么了不起呀?天津满大街的烤羊腿烤羊肉串的，什么羊肉没有?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我一边嘀咕一边落了座，看到大那花花绿绿的配料，我竟然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知所措了。

“来，下手吧！”在慕渊的指导下，我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扒”了一小块，开始试探着品尝。“嗯！?”刚一入口，我立即惊呆了:“这、这……”紧接着又撕了一大块，来不及蘸料“呲溜”一口顺入了肚里。哇！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美味?！“这是什么羊?怎么这么美味?！”我怕慕渊笑话，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抬起头询问。

“哈哈，跟你们天津的不一样吧?这叫东乡羊，是戈壁滩上特有的物种！”慕渊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若干年前，祁连山来了一位西秦王子，这位王子痴迷狩猎，痴迷到出行时忘了时间，忘了危险，忘了团队，只是为了寻找那份胜利者的愉悦。有一次迷了路，又赶上天降大雨水漫金山，一直把他逼到了祁连山顶。吃的喝的全没了，贴身侍卫只好捞了一只淹死的山羊，煮熟后随便撒上一些盐巴给他吃。王子眯着眼睛，慢慢咀嚼，侍卫哆哆嗦嗦地站在旁边，突然，王子睁开眼睛，挥舞着拳头喊道:“天哪！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鲜美的羊肉呢！”雨停了，王子回到了西秦，但他还是念念不忘那羊肉的味道，于是等他做了国王后便赐这里的羊为“鲜”。

    “入店闻香即忘返，半世难求花上锦”。慕渊接着说，东乡羊之所以鲜美无比，主要源于祁连山脚下独特的土质。这里盐池干旱，雨水少，蒸发量大，盐和碱无法稀释，碱化的土地上长出沙蒿、人参果、甘草、苦豆子等耐碱性植物，吸收了带有矿物质的水分，草中的碱性中和了羊体的酸性，膻味就降低了，并且肉质也变得格外细嫩起来。

“那么，做法有什么不同吗?”听到我的询问，慕渊神秘地望了望四周，小声地讲述起来。原来，一般高档的饭店，在购进整羊之后，并不急于宰杀，而是先把它牵入地窖。地窖下，中央点上一台煤球炉子，炉子下边放上一槽子浓度极高的盐池水，水中浸泡着各种调料和中草药。羊被关进地窖后，黑咕隆咚中饥渴难耐，只能看见微弱的火炉的光，于是便围着火炉转，越转越累，越累越出汗，汗流浃背中，开始饮用槽中的咸水，结果越喝越热、越热越渴、越渴越喝……

    “这、这，这岂不是太残酷了？！”“是啊，空馀陇头水，呜咽向人悲。”慕渊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上几天，羊已经是瘦骨嶙嶙了。主家感觉差不多了，再拖出来宰杀，先把洗净的整只羊放进盛了清水的大锅里，旺火煮沸，撇去血沫，而后放入适量的精盐、生姜和花椒，再用文火煮得熟烂，捞出，按不同的部位切成条状，放进盘子，再配上生蒜和椒盐，就可以端上餐桌供客人食用了。这样的手抓羊肉，质地鲜嫩，肥瘦适中，入口即化，肉香袭人……”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听完慕渊介绍，酒饱肉足的我，觉得自是沾了冀尧兄弟的光，那是兄弟的一番美意，着实享受了一回贵族待遇，竟然有些飘飘然起来。民以食为天，我也是尘世烟火里的一个凡夫俗子，决然走不出 “ 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 的诱惑。倘若有一天，“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远行的我，披一身风霜，一脸的倦容，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影里，餐桌上，有人为我准备了一盏清茶，一盘香喷喷的手抓羊肉，这一生便真的了无缺憾了！

“牛羊食草莫相触，官家截尔头上角！”不过，事后想起极尽残忍的手段，烹制出这绝美的手扒羊肉，心里却又不怎么得劲了，你说怪不怪?

作者简介：刘瑞成：原籍天津宝坻人，北交大文学研究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天津作协会员、《青年文学家》、《天津散文学会》理事、《九州作家》编委等。作品散见于《天津日报》、《今晚报》、《西散文学》、《青年文学家》、《中华风》、《现代文学诗刊》等。第30届“东丽杯”孙犁散文大赛三等奖、第31届“东丽杯”鲁蔾诗歌作品集入围奖、《西散文学》以及全国散文大赛二、三等奖获得者；第一届“佐吉奧”杯全国短篇小说特等奖获得者等。出版个人诗集《韧柳迎风》、《回首故乡是远方》；散文集《游荡的乡愁》；长篇小说《潮白水长》、《潮白小八路》、《编外的忠诚》、《与老鼠决斗》等，其中长篇小说《归来的战俘》在《今晚报》文艺副刊连续连载。18622038868.📮

主播简介：馨园小主，汉族，天津人，教育工作者，硕士研究生学历，中国朗诵联盟高级会员，教育部中华经典诵读导师，江山传媒副族长，天津诗词学会会员，“全国诵读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牡丹苑杯”第八届文学大赛一等奖获得者。酷爱诵读和歌唱，主持人，多家平台签约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