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多年前已有了明确结论,没有什么特效办法。小赵的身体时好时坏,坏得时候老是想把身后事,找个信得过的知心人交待一下。他承认,谁都牵不住他的心,能牵住心的只有孩子。
这不,这几天小赵的身体又是一蹋糊涂,他不是不信医生,而是不想再让医生弄那些病危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睡不着,他觉得贪污犯们都不会如此睡不着,吃不下,他觉得快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吃不下。
生命和生活一样,越是难的时候,越是没人理解,没人帮,能靠得只有自己。
天亮了,小赵漱漱口,洗洗脸,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心。那些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叫卖声,孩子哭闹声,老年人唱戏声以及狂风暴雨的舞蹈。所以选择出城去,野外好多了,但也有少许农人忙着料理庄稼。绕过他们经过一个不知名的三岔路口,一个老婆婆在绣花,一个老婆婆在饮茶,小赵刚过去就听见她们互相说话,唉,这么年轻上去干什么?你仔细看看,他的心分明早已碎了。小赵的胸口隐隐作疼,他没有回头,努力往前走。
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反正前边仿佛一大片春花青草,一个妖里妖气的小女子抱着一个比爹还会大点的男人,苟合得又是叫又是笑,女子揉摸男人和男人揉摸女子一样,急促、有力。小赵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心里暗骂,不正经的玩意,晦气。小赵望一眼小女子,尿骚气便迎面扑来,很混合很复杂很难闻的那种,这是谁教过的学子?谁的媳妇?又是谁家的女儿?继续前走,一个醉汉提着酒瓶,晃着胖乎乎的身板,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自言自语。好自在哦!小赵佩服胖男人心胸开阔,佩服胖男人过上如此快乐的生活。胖男人看见小赵,醉意全消,几大步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下,小兄弟,大哥哥,不,怪我喝多了,好心人呀,快帮帮我。小赵慌忙把他扶起来。我太缺钱了,别人每年都花花绿绿收到好些,好些,我却一点也没有,借给我一点吧,胖男人一边哀求一边伤心地哭起了。小赵看看胖男人的脸,有点好笑,比自己的屁股都大,心里直嘀咕,少吃点,少喝点,不是就有了?大早上哪有放开量喝大的?小赵有些伤心,本来自己可以不必如此瘦弱,可恨帮了一个跑生意的小二,原来那竟是个刀头货,现在不死不活,竟然没有一点踪迹。胖男人又跪下,一个劲磕头,小赵看不起他,有手有脚干点活不行吗?胖男人额头磕出来又红又紫几个血泡泡,小赵虽然为人情伤透了心,但此刻再也把持不住冷漠,他掏出一百元钱,胖男人看了看直摇头,说,好心人,俺借这,说着掏出来一张十亿元的阴阳大钞,小赵被惊吓得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仿佛有个老婆婆在喊,死兔,你死了,你还要骗人呀,活着借得钱还了吗?下辈子你打算投啥胎呀?小赵盯睛一看,胖男人哧溜哧溜扭几扭就不见了,小赵觉得势头不妙,扭头便撤,这一路再没有碰见那一对狗男女。
还是那个三岔路口,一个老婆婆在绣花,一个老婆婆在饮茶,又多了一个老婆婆低头缝缝补补还念叨要去洗什么,她们商量,这种地方以后凡是活人,就别让乱来了,以及一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类的话。小赵回头一看,怎么会是一片初冬的荒芜,只有三、四只稀奇古怪的野免子来来去去跳跃。
小赵一下子全明白了,这并不是梦,突然他觉得病也好了,他坚信他应该能活到一百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