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加行纪
青海 马学忠
回国后的二十来天里,因身体不好,近期在病床上记下我旅途中难忘的片段记忆。

真情永驻
马德祥先生是这次行中岁数较大的人,他腿脚不便,对他来说去麦加禁寺是一件难事,但他不顾年高,依然坚持前往,同室的马明德、马明青和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好正面劝阻,只好另谋良策,每次陪他去麦加禁寺广场,但为了避免拥挤,很少游入禁寺里面。
这次出国旅行总共四十天左右,在麦加三十多天,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需要完成朝觐多种功课,时间有些欠缺,况且我们都是韶华流逝的年龄,也许与麦加禁寺没有再见了。
尽管如此,马明德先生还是每次陪同马德祥先生前去禁寺;尽管他们也不是亲戚,之前也互不相识,但在他乡异国,他们深受我国传统文化影响,共同的中国心把你我牵系在一起,他们彼此犹如亲人,始终相依相伴,关爱,呵护东方文明,坚守中国优良传统。
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说:“你让人舒服的程度,决定着你所能抵达的高度。”
的确如此,在国外时间珍贵的旅行中,肯花大量时间和精力互相照顾曾不相识的人,无论是高风亮节,爱的凝聚力,可彼此行为中无我!自然是无我之心。
回到祖国,分别各归其乡,但愿真情永驻,人间确是。

坚强孰胜斯
从米那山的帐篷营地出发后,我以朝觐团分团长之名,不断叫前面的人漫步前行,团队意识要强,是不让马德祥先生和每一个人掉队。因匆忙马德祥先生忘了带伞,团里一位女同志就把自己的伞让给了他,怕负重太多,马尕义同志不顾炎热,抢过他的行李包背在身上,怕热流侵袭。虽然沿途的执勤警察和志愿者往他身上喷洒矿泉水。但同行者都不愿落伍与文明的行列。
潮水般的人流,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终于到达了射石打鬼场(据说是中国工程师帮沙特设计建造的),剃发开戒后,马德祥先生脱下戒衣,换了便装和鞋子,为了轻装,将戒衣和拖鞋就地扔了。
看了着一身中国服装的他,大家纷纷说:“你好精神啊!”同行者大多来自农村,其中不乏走南闯北创业成功者,大家心照不宣地如此说不是没有缘由,而完全是一种感受后的鼓励,关心他。
此时,已经步行了近三公里,但距离宾馆还有两公里多,如果在平时,如果在国内,这点路程不算啥,但沙特此时是一年最热的季节,沙漠高温50多度。途中毒热侵袭的人不少,更为可怕的是迷路,一旦迷路,后果不堪设想。还会严重影响旅行其它事项。好在关键时刻苏秀花女士(曾常年在广东省开拉面馆)慧眼识路,我们团对马德祥先生及年长者在内顺利抵达宾馆休整。
而就在此时,分团微信群等微信群里不时发出迷路者着急的询问声,但筋疲力尽且语言不通、路况不熟,我们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抱团前行,不能给国家,省,朝觐团翻译组、医疗组等工作人员再添麻烦。
在宾馆休整期间,马明德先生的夫人煮了家乡特色浆水面条,我们吃饱喝足出发,从宾馆前往禁寺旅行。
此时,只剩马明德先生夫妇、马明青先生夫妇、马德祥先生和我,当行至禁寺广场,马明青先生去了卫生间,说好沐浴后马上来找我们,可禁寺内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哪能轻易找到!
一连几晚没能睡个好觉,今日又匆匆行走了约八公里,早已使大家体乏力倦,偏偏我们去时人流量大,不准进入禁寺底层,在禁寺二层围绕天房的七圈,约五公里多的游玩之后,两山峡谷的七趟约三公里的奔走,非常艰难,尤其对马德祥先来说简直像一个难以逾越的山。
走在前面开路的马明德先生不时回头找马德祥先生,每到一个关口不厌其烦地提醒注意事项。
马德祥先生每遇装渗渗泉水的水桶,便急步上前,接了水就半喝半倒身上,不一会儿一件白色背心湿透了,但坚强的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丧气的话,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后,一直没有掉队,虽然我们担心如此行走速度,怕超过了规定的最佳游玩时间,但是,面对如此要强的老人,我们心怀敬佩,不失照顾之情。
事后,我们发现马德祥老人的那件白色背心,经汗水和泉水的浸泡已经多处黄斑,无法洗净了,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在微信中告诉家人,他身体很好,解释原因时,他说居家时在妻儿面前装(病)着呢,这让傍边的我们哭笑不得。
以他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雇佣一辆推车,花点钱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坐着车完成此次旅行,但虔诚的他宁愿自己光着脚一瘸一拐地步行像丈量着旅程,只是他不愿走马观花。
旅游是为了一种文化享受,山川草木,一物一景皆有学问。

眼睛还需要洗礼
在麦加,我最大的感受,是我的胆小无能,而与之相反的是,完全颠覆了我之前对马明青先生的认知。
马夫尔布先生有次在宾馆休息时开玩笑说:“我在禁寺内看见,你怕走丢了,死死抓住马明青先生的背包带子不放。”
对此,我哑口无言,事实虽非如此,但我每次抓牢马明青先生的背包带子一点不假。
他身强力壮,为了节省环游天房的时间,减少环游的路程,他不到两圈就能直奔内圈,贴近天房,但为了触摸黑石,内圈里的人流往往如巨浪翻滚,我担心被巨浪伤害,怕一旦被挤倒无人拉起,便多次不顾一切的抓住马明青的背包带子,这一幕被马夫尔布先生看到,常常以此对我开玩笑,令我尴尬,好在他从来没阻止我死死抓住他,也从来不为此对我发过牢骚。
现在想来,当初我在其后面抓住他还算省事,但当他在一队列,我在另一队列,我俩分列两队时,我简直快要拉翻他了,可他没有埋怨过我一句。在国内,我俩只是互相认识而已,没有深交,但在国外,我把他当作最亲的亲人了,而他也没有半点拒绝,把我当小弟般照顾。
在不带我环游时,他每次必摸了黑石和金门才归,回来后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摸黑石和金门的技巧,令我们羡慕不已。
我每次从东面的和平门进出禁寺,但无法进入禁寺底层,长期在二、三、四层环游的彻骨疲惫和遗憾始终挥之不去,眼看归期在即,必须想方设法另辟蹊径,否则将会遗憾终生。
是马明青先生连续七晚陪我睡在禁寺广场,并在深夜从79号门带我进入禁寺底层环游,帮我彻底清除了心中的遗憾,增加了自豪,但马夫尔布先生对我开的玩笑也就发生在这几个美好的夜晚。
他那种“虽千万人我往矣”的勇气,他那种不放过任何机会的虔诚敬畏,那种看似老实却异常精明强干的深沉,那种敢闯敢探的男子汉魄力,他那种快速掌握禁寺内外路线并如数家珍的能力,无不令我自愧敬佩不已,自愧目光浮浅。
但当说起他已去世的姑姑时,这位血性汉子竟然潸然泪下。
为此,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在认识事物方面还需要洗礼。

冶翻译小谈
一天中午,团里的一位女同志风风火火地敲门进入我的房间,哭丧着脸要我快带她去找翻译,晚了她的手机怕找不到。刚躺下准备休息一下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到另外一幢楼去找翻译。
原来,那位女士从禁寺返回宾馆时,因炎热在宾馆门前公路边上的自来水水桶里洗浴了一下,离开时忘记了放在水桶上的手机。当发现后迅速去找,无奈手机亦不翼而飞。此时,女士完全镇静了下来,一面用女伴的手机拨打自己的微信,一面快速跑到附近的警察跟前,警察从手机另一端知道了拾她手机的外国人住处,并写在纸条上,让女士自己去认领。
那天刚好几个翻译都在宾馆大厅值班,冶学福翻译也在其中,我简单告诉了事情经过,并给他看了警察写的纸条,冶老师看了纸条后马上说,保管女士手机的外国人住在卡塔尔寺对面的宾馆内,不用担心。
我请求冶老师(他是省团翻译组的组长)赶快派人一起去拿手机,但他直接带我们三人出发。
为了赶快,我给女士说明情况,让冶老师打个出租车。不一会儿,我看见冶老师与出租车司机说话,一只手抹自己的脖子,我们听不懂阿语,不知他们比划的是什么,在一旁干着急。随后,冶老师说卡塔尔寺离这不远,就一公里左右,我们走着去。我问他,你刚才为什么抹自己的脖子呢?他笑了笑说:“那个司机要150元沙币,我说你这是在宰我们。”
我们顺利拿到了女士的手机,她感动不已,几次拿出几张沙币欲表达谢意,都被冶老师拒绝了,她神热是有些过意不去,非要在路过的一家中国小饭馆请客,但依然被他拒绝了。
在异国他乡,中国人东方文明芳清淳朴在我心里绵缠不息,故用文字记下。

噤若寒蝉的我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我能力有限,仅仅撰写了上述几件琐事,但四十天来,我们朝觐五分团的全体人员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可直到离别之际,我才发现五分团里有德高望重的老者,有学识渊博的学者,有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有小时腿绑沙袋、苦练武术,目前仍能手扶高墙一跃而过的武林高手,有默默苦修的哲人,有满怀一腔报国热情的爱国之士,有……
若早知此情况,我会噤若寒蝉,岂敢直呼其名安排队列,分派工作!但是,他们全体是中国的人文,一路彼此关照,与祖国同心,他乡旅程终有一别,而今分散,但真情难分吗?我想!
愿我们的人世间在多元文化的洗礼中走向明天,心存敬畏,无我长存。
2023年7月31日星期一

作者简介:

马学忠,网名,西海天马,青海省海东市人,法律研究生。曾任教师,情钟于史学,文学,哲学,国学,现为自由作家,善长诗歌,散文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