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的命运》

作者：心如大海

    小时候，小姨特别喜欢我。冬天，她捂热了被窝儿，掀开被角喊我“快来，快来”。至今我还记得她穿的红兜兜。  

    有一天中午她从学校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有字的纸。进家后，把书包摘下来往炕上一扔，趴在炕上就哭起来。问了半天，她才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说“这学上不成了”……

    从此，多了一个左肩背着筐的身影。那时的筐到她大腿上，她不得不曳着上半身，右手不停的前后摆动。久而久之，我总是觉得她的左肩没有右肩高……

    那年夏天，我还在上小学。梳着大辫子的小姨来到了我们家。

    小姨个子高挑，皮肤白晰，脸蛋上红红的，有细细的血丝，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人。

    可巧，隔壁邻居张姨的弟弟德武也来了。小伙儿中等个儿，浓眉大眼，笑嘻嘻的和蔼可亲，他有个照相机，一高兴就给我照一张。

   他和小姨聊的来，我放学回来就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过了一段时间，德武走了，听说去了外地。小姨也回了家。

   大约是两年后，小姨又来到我们家。

   晚上，妈妈和小姨聊天，我没睡着就悄悄的听。姥姥和姥爷身体还好，就是有白头发了。村里的凤英嫁到了张家口，金梅跟她男人去了北京……小姨各方面都比她们强，就因为姥姥家成分不好……她们还说起了德武。说他在外地还没回来。原来是小姨和他一直有通信往来，只是还没有结果。

    有个叫高峰的小伙子，人高马大的，看着像练体育的，频繁到我们家来。妈妈问小姨，觉得他怎么样，说他看上小姨啦，就等她的态度。小姨还在等德武的回信。高峰等不到结果，去了北京。

    没有多久，德武给小姨来了信，断了他们的缘分。小姨哭了一场。脸色苍白，像个灌了水的气球。妈妈叹了口气，送她上了回家的车。      后来，听妈妈说小姨草草结了婚，嫁了当地的一个煤矿工人。

   又过了两年，我放暑假回到姥姥家。小姨两口子也回来了。他们走时，邀请我去他们家，我就跟着去了。

    穆家庄离姥姥家三十多里，也是个古堡。有个高大的堡门楼，村子不大，都是土坯房。

    小姨家住正房，堂屋进去后，东屋锁着门，他们住西屋，阳面是一条炕，地上有个红躺箱，旁边有个小火炉，有铁丝做的个脸盆架。

    见我来了，姨夫的母亲进了屋；“炕上坐吧”她板着脸说了句话，撩起衣襟摘下一串钥匙，打开锁。从东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小袋茶叶，丢给小姨说“给孩子沏点水喝”，转身离去。

   她个子不高，还有点驼背，头巾向后系着，像个偷地雷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撅着嘴，说出来的话，好象从嘴缝里挤出来的，阴森森的。 

 我小声问小姨：

   “你家的柜子，为什么她拿着钥匙？”

  “唉，就是这么个破家！”小姨眼看着地面，没好气儿的往杯子里放茶叶末。

   姨夫在煤矿上，是“青年突击队”。说话不多，也算厚道。

   我住不惯，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姥姥家。

   后来，听说他们有了小孩儿。可没出满月就夭折了。小姨离开家打工去了张家口。

   再后来，听说姨夫找到张家口，要拉小姨回去，小姨不走，他打了小姨。他们离了婚。

   小姨再来我们家的时候，同来的是个瘦高的老头，长的鹰鼻子鹞眼的，有点秃顶，就像威虎山的座山雕。俩人看起来差十多岁，站在一起，像父女。

    这个后姨夫是张家口地建的工长，跟我小姨是二婚。在市里有一处不大的住房。他端起酒杯，呲着满嘴大黄牙，瞟了一眼没入座的小姨，得意扬扬：“我这是逮到一只家乡受伤的小鸟了，喝酒！”。然后就又扯贾宝玉和林黛玉什么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也许是长大了吧，我好像明白了，德武的绝交信为什么让小姨哭的那么惨了。从没喝过酒的我，八钱杯，喝了三杯，睡了一下午。

    再后来，听说姨夫有一个阶段承包工程，风光过一阵子。后来喝酒出了问题，得了半身不遂。苦命的小姨，伺候了他一辈子。

  妈妈说起小姨时，叹息的说“就是这命，没办法。好在是离开了那个穷山村……”

作者/主播简介：心如大海，华人诗社创始人、社长。4年来，组织策划广播剧26部，多人大合诵72首，个人作品专场朗诵会和其它晚会86场，受到全民平台及社会各界人士的好评。配音秀达人，VV官方认证主诵，多家媒体平台的主播。朗诵作品近30000余篇。   

荷：（李苹）祖籍山东，生长在山清水秀歌如海歌仙刘三姐的故乡广西柳州，是多年从事语文教学的教书匠，喜欢写作、唱歌、跳舞、朗诵的文艺爱好者，始终是一个向着太阳奔跑的人。现任华人诗社审核部部长。

楼兰：教师，中国朗诵联盟会员，全民K歌官方认证资深导师，喜玛雅拉主播。获声声入心朗诵二等奖。夕阳红老年组特等奖。获仓央嘉措朗诵大赛精英奖和优秀奖。热爱朗诵、以声释美，以声传美，温暖他人，现任多家平台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