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村（外四首）

文/姜飞

所有人，围着火塘，沉默

过去的，过去了很久，很久得遥不可及

只有风像个孩子，从破旧的窗进进出出

不谙世故的样子，冷不丁，从后背钻进来

火打着寒颤，把自己拨亮，弄出似笑非笑的声音

有人使劲咳出一口痰，发红的柴灰冒出一阵青烟

外面的乌鸦有一声没一声，霰雪飞

我始终保持缄默，捕捉雪中的脚步，一无所获

鸡鸣狗吠，鸡犬相闻，遗落在东晋的桃花源

此刻的岑寂，更像小村该有的样子

此刻的所有人，一，二，没有三

桥

村外的棺材夹

忘川河一样隔开了外界

村子需要一座奈何桥

村民拦河筑坝

铺石垒桥

合龙的日子

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看

桥神要收人祭桥

那夜我还是偷偷摸摸

藏在灯火通明的工地外偷看

最后一块石条锲进去

严丝合缝

桥神饶过了村民也饶过了我

棺材夹，诗人老家家门口山谷的名称

隧道

大哥像个外科医生

给一座大山看病

切开皮肤，放出血，掏出肉和骨头

大哥学过盾构法

一座山被打穿，始终找不到病灶

大哥把自己切下一部分

连同钢制的手术器械

缝进山体

从此大山里面总有金属的回音

我的2023

虚无的马鞍，闪着虚无的金光

缰绳是一道闪电

我试着抓住，尽是虚空

奔腾的影子，梦一般沉重

耳际风声鹤唳

眼前山川倾倒

荒野的宝马，人间的方向

不可控的江河

奔跑是既定的宿命

那么多的血，一滴滴滑落

有人说是汗

最终都被尘土湮灭

连同我，马背颠簸的命运

手中无缰绳，只有

长鞭如箫，声声慢，声声咽

风雨交加的夜

雨把风绑在光秃的鹅掌楸

揉进整个夜晚的

是一生的委屈

用呼嚎的方式宣泄

杂糅的如泣如诉苔藓般

清晰   冰凉

从云端从山林从溪涧

从指头从发丝从眼神

蔓延黑暗的窗台

而此时汇聚的悲嚎

大海般辽阔

撑破无边的黑夜

从闪电的裂隙逃往黎明

隔着玻璃

鞭笞声依旧声声入耳

这自由的风

这羁绊的风

作者简介：

      姜飞，黄冈英山人，出生于1971年1月，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在黄石交投集团任职。文学爱好者，户外爱好者，作品散见《小说月报》《杂文》《黄石日报》《东楚晚报》《黄冈日报》《鄂东晚报》《打工》《楚天声屏报》《大别山》《山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