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广场·妈妈
郭琳
太阳露出了慈祥,人们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尽情享受着这难得一遇的温暖。
老妈吃完饭和药以后,就遵照她的生活规律躺下休息一会儿。十点半左右醒了,就想拉她起来在客厅里走走,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突然说:“走,下去!”我问她:“您是说要下楼走走吗?”她肯定地回答:“下去,晒太阳!”我兴奋地说:“好,咱下去!”
保姆一脸的惊愕和不情愿:“下不去,没轮椅。”我说:“卧室里不是有一辆吗?”她说:“没用过,也没有下去过。”看她不情愿的样子,我便自己动手,给妈妈找出厚一点的衣服,边给妈妈穿衣服,边问保姆:“两个多月了,我妈从来没有下过楼吗?”她嘟嘟囔囔的说:“太冷了,我也弄不动她。”
穿好衣服,抱起妈妈,保姆看我们真的要下楼,赶紧过来跟我一起把妈妈放在轮椅上出了家门。
因为住在二楼,我们俩扶着妈妈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下走,走了不到三个台阶,妈妈推开我们,坚持要自己下去!啊!这一时,我的心里都是泪啊!激动地发自内心地说:“妈妈,您太坚强了,我又看到了当年您打篮球的样子!”
妈妈是重庆人,1958年随父亲来到东阿工作。妈妈的个子虽然不高,却是文体积极分子。妈妈在重庆解放后的1950年3月就参加了工作,是重庆市纺织系统的先进工作者,也是重庆市文艺积极分子。来东阿后,妈妈如一股清流,成为了这个封闭小县城的一道光,她参加县里的篮球比赛,总是打中锋;当时县里文艺演出忆苦思甜的节目,妈妈自导自演的《生产队里开大会》是深受好评的节目。那时候才上小学的我和哥哥,在县里唯一的剧院后台看妈妈穿着破旧的衣服,被地主老财用皮鞭抽打,就不顾一切要冲向舞台,被剧院院长王谱叔叔给紧紧抱住并一个劲地说:这是演的,不是真打你妈妈!
我们走到楼梯的中间转弯处,想让妈妈休息一下,我就快步回家拿出一个马扎,让妈妈坐下,又把轮椅搬下楼去。
本以为妈妈可能没有力气再走下另一半台阶了,告诉她不行咱就回去。妈妈却坚定地说:“下去!”“啊,妈妈,您好有毅力,您最棒啦!”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妈妈自己抓着楼梯护栏,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我们让妈妈坐上轮椅,系好安全带,本打算就在大门口晒晒太阳,看看车水马龙,不走太远,终究是年龄大了。可是妈妈却执意要去东阿广场,虽然保姆反对,但对妈妈的要求,我一直都是无条件执行。推起轮椅,我们向广场走去,飞鸟儿唧唧喳喳,在赞美妈妈的刚毅坚强,冬日里难得的太阳尽情地把和煦的光芒播撒在母亲的身上,妈妈的脸颊红扑扑的,嘴角扬起,传递着她所感受到的温暖和幸福。
我怕挡住阳光,想让妈妈被阳光包围起来,便走在妈妈的右边,前倾着身子趴在妈妈的耳朵边说话,妈妈很开心。
毕竟是寒冬季节,再有太阳,天气还是寒冷些,广场上的人不多,我们在平坦的广场上舒舒服服地前行着。对于妈妈来说,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和快乐。那时候妈妈跟我一起住在县委家属院,每天早上她总是伴着初升的太阳,来广场练鹤翔桩功,带着我家的萨摩耶“朵朵”散步,有时候还会在淑范姨的广场舞队伍里跳扇子舞。晚饭后来广场跳广场舞或者再打一套太极拳。边走我边指着草地、场地,说这里是您练功的地方,那里是你们跳舞的地方,湖那边的篮球场有您的足迹和汗水啊。
她带着眷恋无奈地说:“现在打不了,功夫都废了啊!”我开玩笑地说:“妈呀,要不废,您就太厉害了,您要能再打我一拳,我都无力招架,我可就又跑了!”哈哈,她也呵呵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里都写满了快乐。
看着慈祥的妈妈,漫步在阳光灿烂却空旷的广场上,多么怀念妈妈打门球、登泰山、练毛笔字的健康快乐时光啊!
人啊,谁都不能说永远年轻,谁都会老去,老人家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是自然规律,也是残酷的现实。所以,在老人家需要我们的时候,唯有尽我们的最大努力,让他们可以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给予他们尊重、陪伴和关怀,让他们有尊严地老去。唯此,才算得上是一个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