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节吃鸡蛋
文化蛮
又到今年清明节。清明合并了寒食,既行祭祖,也悼先贤,古礼制要的就是这份不能数典忘祖的怀念。
记得小时候,农村各家平时都没有啥好吃的,能吃上个鸡蛋,算是不小的牙祭了。
有一年,上完小学早读课跑回家,开饭时,母亲端出一个大白瓷碗,里面盛了差不多到平口的一碗白煮鸡蛋,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便哄然兴奋起来——大人小孩每人两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随后才知道那天是寒食节。
尽管平时很少能吃到白煮鸡蛋,嘴也馋得很,但也舍不得一次吃光,好给第二天留一个。即便是这样,也不是谁家孩子都能享受得到的。所以,和小朋友聊起来,我很自豪,也就从内心里感恩母亲。
那年寒食节后的第二天,母亲在饭桌上庄谐参半地说:“这下好了,整个胡同里都知道咱家寒食吃鸡蛋了……”我们几个都诧异地看着母亲脸色,纷纷表白自己没出去乱说。“是那个要饭的老头说的。”母亲苦笑着说。呃,想起来了——
头天早饭刚分完鸡蛋,都正边说边笑地吃着呢,母亲突然说:“都别吱声,我怎么听着好像有要饭的啊……”
果不然,就听到大门口有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好心人家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
“寒食里怎么还出来要饭啊?”母亲蹙着眉自言自语,“长金,你给他送个窝头去。”我放下碗起身从锅箅子上拿了个热乎的窝头,转身想走,母亲说:“我听着年纪不小了,过节哩,你再给他个鸡蛋吃吧。”“俺不!”我不乐意了。“不用你的,拿我的。”母亲递给我,催我快去。
后来,母亲听邻居们说,那老头要了饭没走,就坐俺家门砧石上吃开了。别人问他哪来的鸡蛋啊?他抬手指着俺家门说:“人家这家人行好给的。”你看这事闹的……
说起来,这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回想起那时的日子艰辛,真是自悲自怜。看看当下的社会生活,“吃鸡蛋”都成啥事了啊?
还是这片天,还是这块地,人口比那时还多得多,生活咋就变成这样子的了……
——藉此祭怀天堂里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