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每个人所处的境遇各异,对社会的感受也不尽相同。就好比鸡屁股,多数人都觉得那是垃圾,令人作呕。然而,曾经在我们的餐桌上,它却是美味佳肴。如今我再吃鸡屁股,只觉腥膻无比,再也记不起往昔的滋味。就像妈妈做的菜,其实味道或许一般,但吃的就是那份亲情和家的感觉。
上
(一)
报应吧!我出生的时机不对,也许,我本就不该降临在这世上。计划生育政策施行之际,妈妈的肚子里却有了我。生下我,妈妈就会被开除公职。不生我,爸爸又坚决不同意。妈妈只好身着宽松的衣物,坚持上班。直至我出生前几天,躲到亲戚家把我生了下来,仅仅过了两天便匆忙回去工作,对外只字未提。我成了一出生就不被待见的孩子。
不知我的父母,在怎样的纠结矛盾中,既没有让我饿死,也没有将我遗弃,艰难地做出了抉择。在我偷偷摸摸活了将近两个月时,老家的奶奶来了。“没人要,我先养着,自己的亲骨肉,再贱。总不能扔了啊!”她伸出那饱经风霜、青筋凸起的手,将刚满月的我,如同抱一只猫崽般,抱在怀里,带回了老家。就这样,我出生在外面,不到两个月便离开了出生地。不!确切地说,我压根儿就没进过那个所谓的“家”。
(二)
1976 年的寒冬,一位年逾花甲的奶奶,提着两大包行李,抱着刚满月的我,踽踽独行。我注定是个多余的人。老家在保定高碑店的一个农村,距离我出生的张家口有七八百里。
奶奶家是个大家庭,我有两个叔叔和五个姑姑,各家都有四五个孩子。三婶即将临盆,她母亲早逝,很想让奶奶为她伺候月子。她这一胎是男孩,可因为我的到来,奶奶无暇顾及她。由于这个缘故,她落下了月子病,胃一直不好,这也成了她这辈子最恨我和奶奶的缘由。两个婶婶都不厚道,不同意奶奶把我带回来。没有人欢迎我,更没有人去接站。
从张家口到北京南的火车行驶缓慢,沿途要穿过数十个隧道。到了北京南站,再换乘到松林店的市郊车,下了火车,还要步行 15 里才能回到村里。途中,祖孙俩又冷又饿,差点冻死。幸亏半路上遇到了串亲戚的同村人刘礼,他帮忙拿行李,奶奶咬牙坚持抱着我,才回到村里。以至于后来逢年过节,奶奶都要带我去刘礼家拜访,以表当年的感激之情。
到家后,我没有奶吃。奶奶便抱着我,到村里挨家借奶,再加上面糊喂养我。奶奶每次提起这段往事,都会伤心的掉眼泪。带我回来没多久,奶奶就生了一场大病。两个婶婶,更是把我视为灾星祸水,没有人愿意照顾我。我一岁多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天天拉稀,瘦得皮包骨头,眼看就快没气了。爷爷奶奶想找人给爸妈写信(他们都是文盲)。这时三姑来了,说找到了一个偏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我接到了她家。在三姑的悉心照料下,我慢慢好转,人也有了精神。
后来,听姑夫说,我是在她家学会走路的。大人们在院子里干活,我在门口的台阶上爬着玩,爬着爬着,扶着墙站起来就会走路了。再后来,我成了三姑家的常客。我的童年只有在三姑家是最幸福的,这里没有人嫌弃我,没有人欺负我,也没有什么活儿让我做。但我还是会主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儿。父亲是老大,当兵去了内蒙的建设兵团,复员后在张家口的黄磷厂工作。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要是没有计划生育,我们家也会是个六口之家。
对啦,张家口的那个家,与我无关,那里还未曾接纳我。慈祥的奶奶,含辛茹苦地养大了八个子女,又一个接一个地拉扯着子女们的孩子。一个是哄着,一群也是养着。我这个命硬的猫崽子,就这样硬生生活了下来。我跟着奶奶,在两个叔叔家轮流居住。一家住一个月。我当时上四年级,奶奶去谁家我就跟着去谁家,放学回来啥活儿都得干,直到大家都休息了。奶奶心疼我,而两个婶婶都说我是多余的,养着老太太可以,让我找我妈去。
爷爷去世后,奶奶想起就哭。“新萍,你过来。”一天,几近失明的奶奶把我叫到身边。她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新萍,奶奶看不见了,你也该上学了。你爸妈他们王八蛋,一直也不来接你。”她喘着粗气,使劲用拐棍杵地。“可终究,他们那儿才是你的家呀。你去吧,回你家去吧。”她老泪纵横。奶奶,我不走,这儿就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我也哭了。“记住,你爷爷给你爸他们哥儿仨盖了三处宅子,这有你们家一处……”二叔把我送到了张家口。
(三)
二叔回去了。“这可咋整呀!”“咋整,要不……就说是我弟弟的孩子?”当晚,第一次回到家的我,听见父母在商量。我被安排到姐姐、哥哥就读的学校上学。“新萍,第一天上学就跟人家打架,你咋回事?”妈妈关切地问我。“我刚来,他们欺负我,我他妈的就不受他们欺负。”我拍打着膝盖上的尘土。“啊呀呀,你人不大,咋这么能骂人?谁教你的?”妈妈生气了。“你他妈怎么回事?跪下!今天不许吃饭!”父亲声音震耳,一脚踹在我屁股上。“哇”的一声,我大哭起来。“有人欺负我,你们还打我,我回老家告诉奶奶去……”“去吧,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妈妈似乎正好找到了赶我走的借口。“奶奶……奶奶……”我愈发委屈。“你走吧,正还不想要你哩。走吧!走吧!你爱去哪去哪!”两个姐姐和哥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我望着爸爸,望着妈妈,震惊不已。我哪里懂得什么计划生育的事?谁知道他们因为我担惊受怕!我的存在,威胁着他们的公职!这就是我的亲爸、亲妈?这就是我的家吗?
(四)
年关将至,父亲开心地准备年货。什么海鲜、鸡和牛羊肉,准备了满满一堆。这毕竟是我们全家的第一个团圆年。这天,老家的长林舅舅来串门,发现正在收拾屋子的父亲晕倒了。赶忙找车把父亲送到医院。那时的医院,条件简陋,治疗手段单一。大夫看到病人,二话不说就先输液。一瓶葡萄糖输下去,父亲再也没能醒来。
假如父亲没有糖尿病;假如父亲晕倒时,长林舅舅没来,不送去医院;假如医院不输葡萄糖,也许摔倒的父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也许就不会死……生活没有那么多的假如,父亲死了。母亲铁青着脸,看着我们四个孩子。两个姐姐和哥哥是她一手带大的,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你个小讨吃,就是你把你爸妨死了,都怨你哩。”看着母亲红肿的眼睛,吓得我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五)
父亲的丧事后,母亲让前来吊孝的二叔、三叔,把我带回了老家。“老大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奶奶急切地问。二叔、三叔支支吾吾,把路上编的谎话都忘了。奶奶会看香,三个儿子,三支香。代表我父亲的香,怎么都点不着。她让我来点,我也点不着。她老泪纵横:“老大,我的儿呀!……”
没多久,奶奶就彻底瞎了。此后,我跟着奶奶,在二叔家一个月,三叔家一个月,轮流生活。我每天放学,就尽力帮忙干活。时间一长,二婶和三婶还是怨言不断。说养着老人是应该的,带着个孩子可不该。我只好在几个姑姑家,这家住几天那家住几天地混日子。我明白,这里已不再是我的容身之所。
(六)
母亲还是来了。“你们谁收留这个孩子,老大这宅子就归谁。”她望着小叔子和小姑子们说。见没人回应,她无奈地叹气。连房子都换不来我一栖身之地。妈妈只好把我带回张家口。二叔说怕我人生地不熟没伴儿,让他女儿小茹一同前往。就这样,我们三人回到张家口。母亲一人,带着我们五个孩子,艰难维持。我上学,小茹在橡胶厂打工。过了一阵,母亲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吃饭的时候,每人一小碗,各自吃完各自刷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叮叮当当的。小茹待不下去,只好回去了。母亲平日里十分和善,对待亲戚和邻居都满面笑容。唯独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
开学了,学校要交学费、买校服,还要买学习资料。我找她要钱,看到她凶狠的表情,吓得我感觉随时都会大难临头。后来连做饭都没我的份。姐姐和哥哥虽然心疼我,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悄悄从自己的碗里拨给我一点点。老家的三姑和姑夫来看我,我放学回家就写作业,母亲竟然不让我们见面。为此,三姑和姑夫多年后还骂我没良心,可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处境啊。
(七)
在学校里,看着别的同学吃着零食,欢欢喜喜,我羡慕极了。课间,我去捡别人丢弃的烧饼渣,说是回去喂鸡,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吃掉。饿极了,还去工地的食堂偷过馒头。我和后院的丽坤是同学,她爸黄忠知道我的情况,时常叫我去他们家,给我些吃的。丽坤还把我介绍给小晗,让我给她补习功课。小晗家条件稍好,去她家时,也会给我点吃的。
姐姐出嫁了,我住进她曾住过的房间,母亲却不许我生火。隔壁的哥哥,怕我冻坏了,把炉子的烟筒接到我住的屋子。母亲就冲哥哥发火:“谁让你给她那屋生火,你不知道我不想要她了吗?”“她是我妹妹,总不能让她冻死吧!”哥哥回屋一脚踹倒了炉子,把房子给点着了。我放学了,快到家时,看到母亲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拿着把斧子。在我住的屋子门口乱砸。嘴里喊着:“砍死你个小干头!砍死你个小干头!”吓得我不敢回家,逃到只见过一面的三姨家。姨姨给我煮了碗面条,窝了颗鸡蛋,让我吃饭,然后和姨夫去了一趟我们家。回来后说:“新萍儿,你那个家,暂时就别回去了。我们家有俩儿子,没闺女。你就留下给我们当闺女吧。”我愣在那里,心仿佛死过一回。别人都有家,有父母,为何我就如此倒霉。我是有家不能回了。
(八)
奶奶去世了。我回到老家。二叔、三叔和别人打架,把人打伤了,罚了一万多块钱,还被抓了起来。两个婶子不要我,四姑收留了我。我失学了,二姑介绍我出去打工。先是在小饭店,刷锅洗碗,摘菜帮厨,擦桌子扫地。后来去工地,搬砖和泥,刮腻子,学了油工。一干就是两年。后来,姐姐和姐夫托关系,联系到一个学校,我上了半年学,升到职高的单位委培班。吃住在姐姐家。
姐姐家遇到拆迁,没地方住了,我又来到三姨家。三姨家虽不富裕,却把我当亲闺女对待。有时,外地的大姨来了,了解我的情况后,找我妈去说情,可我妈说和我没缘分,说什么也不要我。毕业后,我去单位入职。可单位也不景气。我又开始了打工生涯。当过门卫,饭店服务员,还去张北喂过猪……新萍是父亲生前给我起的名字,可他怎会料到,我就像浮萍一样,从东飘到西,又从南飘到北。飘到哪里才是尽头呀。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是三姑家的孩子,还是四姑家的孩子,还是三姨家的孩子……别的小姑娘,活得像花朵一般,穿花衣,戴头花,描眉画眼,涂口红……我却活得像只流浪猫。要不是家里亲戚多,或许我早就饿死了。活着,真难呀!
《回家的路》
下
(一)
二姨得知我的情况后,便开始为我介绍对象。对方条件一般,还与父亲同住。说实话,此人我着实没看上。然而,二姨却苦口婆心地劝导我,是啊,一个有母亲却无法相认,有家却不能回的孩子,又能怎样呢?婚礼上,望着两个姐姐和哥哥,我的内心百感交集。别的女孩出嫁,是舍不得温暖的家,舍不得亲爱的妈妈,而我虽有生母,她却不肯出席我的婚礼。或许她正为摆脱我这个包袱而暗自高兴……我领结婚证都是哥哥撬开她的柜子偷拿户口本才办到的。
我总算有了个家。从一个不敢见人的小猫崽子,一个父母不要、亲戚嫌弃、失学打工,四处漂泊、有家难归的流浪猫,终于安定下来,回归了女人的角色。
我嫁过去没有婆婆,公公倒是不错,退休后在外面看门房,不在家里住,把两间平房留给了我们。当时公公表示,有三万块钱,如果我们想住楼房,就把平房卖了加上这三万去买,然后他就不再过问;要是不买楼房,这三万用来购置家具电器、操办酒席也基本够用。结婚后我就怀孕了,也没法出去找工作,厂里有活儿就去干,没活儿就闲着。孩子出生后没人伺候月子,孩子爸请了半个月假照顾我,好在我体质还算不错。孩子有个姑姑,对我们很好,经常给我们送些吃的、水果之类的。小满月时,大姑姐还给我包了羊肉馅的饺子,让我特别感动。孩子的爸爸在纸箱厂工作,可工资总是发不下来。我一心想要经营好这个新家,无奈条件实在不允许,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孩子过了百天,我抱着孩子隔几天就去三姨家看看,也去公公那里瞧瞧。
后来公公离开了和后老伴儿的关系好,我挺高兴的,大姑姐也不反对,老人还领了证,两人一起又买了楼房。每逢周末,我就带着孩子去公公家,大姑姐一家有时也去,可孩子的爸就是不愿意去,每次都去三姨家蹭饭。为此,我特别生气,自家的饭不吃,非要去我娘家吃。他不喜欢那个后老太太。渐渐地,生活中的琐事引发的矛盾越来越多。他极其自私,生活费也不给我,总说没发工资。孩子他也不抱,啥都不管,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吃饱了就玩游戏。在我怀孕期间,炒个肉菜,我刚夹出一片肉,他一筷子就把肉抢走了。后来我很反感他的行为,而且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就和他分盘吃,一人一半。
他这个人自私到了极点,大夏天孩子中午放学,他叫孩子过去,给孩子五毛钱让孩子给他买冰棍。我观察了几次,问孩子给了多少钱,孩子说五毛。我就跟孩子说,他再叫你就说在写作业没时间。真不是个东西!哪怕给孩子一块钱,买两根,和孩子一人一根也好啊。有个爱传闲话的老太太,跟我说他家以前的事,我都听不懂,问我问题我也不回答。结果那老太太见我不上道儿,还挺生气,骂我:“和你说话还不如低头跟球说话哩!”
我回去跟孩子爸说了这事,没想到他却劈头盖脸地训斥我一顿:“我们家的事儿你少管!我们家的事儿你少问!”我啥都不知道,外面人骂得我晕头转向,他骂我更是让我莫名其妙。后来,从另外一个院里住的大姐那里才知道,现在这个后老太太很久以前就和老公公好上了,家里还因为这事儿打过架,那还是他妈在世的时候。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去他爸的新家。后来他迷上了买彩票,生活费一分都没给过。我只能靠打零工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拆迁后我又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回迁房里了。我不是自夸,没有男人我啥都能干,三姨总说我投错了胎,简直就是个男孩命。后来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跟我关系不错,他居然怕我给他戴绿帽子,天天找事儿。小孩钓了很多鱼给了我两盆,我想着洗好了焖成酥鱼,鱼也不大。他看见鱼就全倒地上了,气得我两天没做饭,孩子饿了就给他泡面。还说要找社会上的人打这几个孩子,简直无耻至极。
院子里有的住户冰箱里的肉放久了不要了,问我要不要,我当然不嫌弃,拿回来炖了。我们娘俩还没吃,想着在汤里焖一宿更入味儿,第二天一看,半锅没了。后来再炖肉我就先不放盐,第二天加热时再调味。结果还是半锅没了。这日子过得实在憋屈。我曾想过自杀,可看看身边的孩子,想着就算离了婚,在孩子不远处帮衬着点儿,让他不像我这般无助,那我也算没白活。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在人前强颜欢笑,独自一人时只想一死了之,梦里总是左右有两道高墙向我挤压,直到两堵墙中间没了缝隙。自从到了张家口,我就经常做这样的梦。钥匙发下来,孩子总算能有个安身之所。
我们最终离婚了。我没要孩子,要是要了孩子我啥也得不到,抚养费他一分都不会出,房子还在公公名下,离婚也不可能分给我。再说我带着孩子只能找几百块钱一个月、离家近的工作,到时候恐怕吃饭都成问题。让他负责就必须把孩子给他。他还总去三姨那里告我的状,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三姨也不挑事,从来没跟我说过,后来二女儿告诉了我。
没错,他根本就看不起我,更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其实我挺敏感的,别人对我稍好一点,我都会想方设法百倍地回报对方。我和工友去唐山打工,也是想找一个无人认识的陌生地方,忘却所有的不快。我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二)
“记住,你爷爷给你爸他们哥儿仨盖了三处宅子,这有你们家一处……”走投无路的我,想起了奶奶当年的叮嘱。来到老家,爷爷、奶奶已不在人世,我成了一个陌生人。属于我父亲的庄户,被东院的二叔拆开院墙占用了。“二叔,这个院儿不是我们家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对,当年是你们家的,你爸一走多年,你妈也说过不要了。这个院早就过到我的名下了。”二叔冷冷地说道。“这是不是,要我们家同意才行?!”我不甘心。“这是我们长辈的事,你一个孩子,我和你说不着。”他点着颗烟,看向窗外。“这可是爷爷和奶奶留给我们的遗产?”我声音颤抖,脸颊发热。“哼!你到村委会问问去吧!”说完不再理我。我气得浑身发抖,走出他们家,这曾是我们家的院子。“你好,我是……”我来到村委会。
“庄户的事儿吧,你们家的庄户早就过户给你二叔了,当年的经办人都没了。具体过程我们也不了解。你看看谁知道,再打听打听吧。况且,你们家早就是商品粮户口,不能回村买房子了。就算买了,也过不了户”。我分别找到曾经对我最好的三姑和四姑家,他们看着我也很无奈。说当初二叔是大队干部,具体怎么回事,她们也不清楚。我望着一张张陌生和冷漠的面孔,心如死灰。哪里还有亲情?回老家的路也断了。我孤身一人,再次踏上打工的征程。
(三)
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是为了生我不养我的父母?是为了和我结婚却充满敌意的爱情?是为了谋夺我家财产的亲情?抱着刚出生俩月就没人要的猫崽子,在风雪中慈祥的奶奶踽踽独行;一张偏方救活我的三姑和姑夫;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我的三姨和姨夫、四姑和姑夫;为我上学安排我生活的姐姐;为我生火取暖、偷户口本让我结婚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刘礼、黄忠、丽坤和小晗;二姨、二姑……这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为了这些帮助过我的人,为了报答这些恩情,为了我那幼小的儿子,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去雄县、蠡县打工,去超市理货,去当纺织工,去酒店当服务员,出租屋,地下室,只要能生存……老天终于眷顾了他可怜的孩子,在我给哥哥拜年的时候,母亲和我相认了。
“妈错了,你回家继续给我当闺女吧”一句话,将我积聚多年的寒冰融化了。在母亲面前,我没有哭,可回去之后,我一直哭到天亮。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现在,儿子也大学毕业了,在北京工作。目前,常住顺义。我在北京的酒店打工,这里有五险一金。想儿子了我们就在地铁约会。由于工作的作息时间不同,我们经常相约在地铁站里见面,先约好大概时间,我往他的方向走,他往我这边走,找个中间站也好给彼此节约时间,这样我俩还可以多说几句话。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心结已散,满心欢喜。出了地铁站,天已经亮了。
作者简介:心如大海,华人诗社创始人、社长。阿紫艺术团主播。4年来,组织策划广播剧26部,多人大合诵72首,个人作品专场朗诵会和其它晚会86场,受到全民平台及社会各界人士的好评。配音秀达人,VV官方认证主诵,多家媒体平台的主播。朗诵作品近30000余篇。审核简介 :荷(李苹)祖籍山东,生长在山清水秀歌如海歌仙刘三姐的故乡广西柳州,是多年从事语文教学的教书匠,喜欢写作、唱歌、跳舞、朗诵的文艺爱好者,始终是一个向着太阳奔跑的人。现任华人诗社审核部部长。音频制作简介:伊梦,人民检察官,国家优秀公诉人。诗歌散文诵读底版制作人,宣传片及音频视频编辑制作人。【诗耀中华】头条认证主编,华人诗社副社长,多部作品在国家级媒体平台展播发布。音频制作:花香,旅居海外。业余时间喜欢阅读、诗歌、绘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