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肖河风云
第三章,为村民成荣探真情
却说甲长指派晁碎牛他们三个人走了以后,就和成荣这个客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堡子,同晁老爷子寻了个角落坐在一起,在黑地里一方面等碎牛和志珍他们探询的情况,一方面议论和猜测来到寨子里的这些不速之客,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
成荣在这里虽然是一个客人,但很多人都是和他很熟络的。原因是他在肖家河小学教书已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这个寨子里的很多学生都是他教过的。再就是他因结拜兄弟晁老六的这层关系,时不时来寨子里走动,大家经常见面并不生疏,也对他这个先生很敬重。因此,大家聚在一起拉话时也不拘谨。
夜里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大家伙都冷的瑟瑟发抖。为了不引起麻烦,人们也不敢生火,只能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晁老爷子坐了一会儿后,拿出了旱烟锅悉悉索索地摸了半天,却摸不着烟叶子,嘴里咕囔道:“咳!听到罗响只顾着往外跑,连烟袋子都没有顾得上拿。”
甲长听老爷子在找烟抽,就说:“烟叶子我这里有,来,我给你装。”
随即,摸着黑接过了烟锅装上旱烟叶,又掏出了火镰打火(老年人用来吸烟时能擦出火花的一种铁块和火石片。使用时,用一丝棉花附在火石片的下面,用铁块摩擦火石片,擦出的火花点着棉花后,附在烟锅上就吸着了)帮他吸着烟后,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一边吧嗒吧嗒吸着烟锅,一边缓缓地接着说:“按理说,前梁上过来的这帮人,假如是土匪的话,也不会这么明火执仗地来啊!而且来路的方向也不对啊!”
“黑鸦沟里的那帮土匪,以前从来没有糟蹋过庄户人家!而野猪沟的土匪好多年都没听见踪影了,及就是来的话,大都是交过夜后,顺着斜沟里偷偷地摸进庄的,那么这些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呢?”旁边的一个人插话说。
甲长接过话头说:“就是啊!报信的人急急慌慌地只说是过来的好像是一支队伍。我们也不晓得到底是啥队伍,就只能听他报的信先叫人跑出来再说。”
成荣听他们说完后,若有所思地分析到:“看这个动静,好像不像是土匪。原因是,土匪进寨子后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抢东西,要抢东西的话,一定就会有响动的。但现在也没有听到碎牛他们传回寨子那边的一丁点响动啊!依我看,这帮人十有八九是一支队伍。至于这是啥队伍,他们到这里要干啥,就说不准了。但有一点,只要是军队,咱们人起码是不会有大的危险。”
大约到了三更时分,只听有人压低了声音说“志珍回来了!”
虽然说是一个极低的声音,但它的威力比一声响雷还震撼。本来低头拉闷,昏昏欲睡的蔫不拉几的人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扑愣”的一下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耳朵想听一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晁志珍一个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露水回来了。他的到来,解除了所有人的寒冷,困顿和惊惧不安的神情,他们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地围拢到了他的跟前,想询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甲长在黑暗的夜幕中,看见志珍被众人围在了中间,遂就赶紧说:“都不要乱嚷嚷了!让志珍缓口气慢慢说!”
甲长的发话,把众人的急迫劲压了下去,他们有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踅摸回自己的位置,有的像木桩子似的立在了旁边,望着根本就看不清面目的晁志珍,想静听他的下文。
晁志珍看见大家伙都以急迫地心情等他的见话,遂就揣揣摸摸地趗到了他的父亲和甲长的面前,详尽地叙述着他和碎牛所看到的情形。
原来,他和碎牛三个人趁着夜幕,在接近寨子北头比较高的一处小山头上的树丛里,向着寨子里瞭望时,傍晚从前山梁上向着寨子逶迤而来的那队人马,这时已经进入了寨子。这队人马到寨子里后,并没有进入村民的屋里。
他说:“由于夜幕已经罩下来了,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穿的什么衣服,打的什么旗号。我们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有很多的人就在东西村分岔的路口腰岘那里,好像搭起了帐篷,支起了锅灶在做饭。大约一个多时辰后,估摸着也就是吃完了饭,这些人里面有一伙人提着两盏马灯,好像是朝我家的方向走去了。由于我家附近几棵大树的遮罩,没有看到这些人要到我家那边去干什么。但是,这些人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出来,会不会是进到我家屋里去了呢?”
众人听说这些人只是在村口埋锅造饭,没有要打算进入人家屋里去的迹象,很多人长吁了一口气,似乎稍许地放下了一点心。
但晁老太婆就急得不得了。听说有人到自己的家里了,还没等晁老爷子发话,她焦急地说:“哎呀!这可咋办啊?他们到咱们家里去,会不会住在家里啊?他们会不会把家里的东西都抢光了啊?这会不知道把家里糟蹋成啥样子了啊!”
听见母亲焦急的问话,志珍连忙说:“妈,你先不要着急,就只是看见有几个人朝那个方向走去了,也不能就肯定他们住在我们家里啊。因为夜里没有看清,我刚才也只是揣测着说说,你也别太担心了。”
晁老爷子接过儿子的话茬说:“现在担心有啥用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人家真心地要祸害这个寨子,住不住在谁家都是没有关系的。不住在咱家里,咱家里就能躲过去?听天由命吧!”
说完,他就一个劲地抽着他的旱烟锅,好像要把他心里的担心与疑虑通过烟雾吐光吐尽似的。
成荣在听了志珍的话后,给晁家两位老人宽心说:“伯父伯母,听志珍说的这些情况,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土匪,这是肯定的。要是土匪的话,绝对不会消闲自在地在村口搭帐篷,埋锅造饭。他们早就进寨子里找东西去了。所以,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一支过路的队伍,既然是一支队伍,他们能在村口做饭吃,就说明他们是不想祸害村庄骚扰百姓。那么,进村抢东西的可能性就极少。因而,二老还是放宽心,咱们继续盯着,看看后面到底是个啥情况。”
成荣说完,又转过头对甲长说:“我想是这样,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又不太困。干脆,我再领两个人去把碎牛他们换回来。因为夜长,怕他们因冷冻撑持不住。再有一点,也好看看这帮人来到这里到底还有啥动静。他们肯定知道这个村子的村民没有跑远,就在附近。假如他们要对咱们村民下手,那我们也好及时给大家报信。”
甲长还没有表态,晁志珍说:“还是我和成校长去一趟吧,假如有啥情况,我熟门熟路,也好及时回来通个信息”
甲长听见志珍要和成校长一起去,也就不好再阻挡,他顺势说:“那也行,你们两个再领上锁柱,还是要小心一些,有啥情况,就赶紧回来。”
晁老爷子听到他的儿子要和成校长去望哨,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说:“看这事闹的,把人家成校长都带害(连累)了。本来是与人家没有牵连的事情,这会却要陪着咱们担惊熬夜。”
成荣听老人家如此说,遂赶紧说:“哎呀,老人家快别这么说。咱们走到一起了,就是一家人,遇上这事了,就有我一份。夜深了,趁现在还安静,你们赶紧眯一会,我们现在就下去了。”
三个人披上人们递给他们的棉袄,钻出了堡子,向碎牛他们藏身的地方溜了过去。
成荣他们提着脚步,尽量地不弄出响声。到达地点后,碎牛给他们悄声地介绍了现在的情况。他说:“这帮人好像很困乏,到村口停下以后,没有听到他们大声地说话,更没有听到他们在村里抓鸡拉羊的声音,只是吃过饭以后,好像就都睡了,除了能听到村里的狗叫声,到现在再也没有听到他们有任何响动。”
成荣给碎牛说:“夜里太冷了,我们三个来换换你们。能看见他们有多少人吗?他们都睡了,那还有人站哨吗?”
碎牛回道:“没有看清有多少人,估计人肯定不会少,起码有好几百号人。站哨的肯定有,只是夜太黑了,我们看不见他们。”
成荣对碎牛说:“那行,你们俩赶紧回堡子里暖和暖和,在这里冻的太久了,回去赶紧眯一下,说不定明个还会有事情。”
碎牛他们回去后,成荣他们三个人就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向对面一里开外黑洞洞地寨子里张望着。
尽管眼前黑黢黢的一片,啥也看不见,可是,他們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生怕因自己的疏忽大意,给这个几百口人的大村寨带来灭顶之灾。
面对对面突然而至的非常奇怪地队伍,成荣和志珍在低声地探讨着这些人到底是那一路人马。揣测良久,成荣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危险和大胆的问题。
他把自己的声音压倒最低给志珍和锁柱说:“排除了土匪的话,那这些人既不像保安团,又不像国军的队伍,我脑子里盘恒了很久,会不会是共产党的队伍呢?”
听到校长的分析和问话后,志珍打了一个激灵,缓缓地说:“我也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呢?不过,这些人据说在陕北呢,怎么会跑到咱们这个山沟里来呢?”
成荣说:“这个说不准。队伍嘛,到处打仗,到处跑。一会在这个地方,一会又到了那个地方。”
志珍又问:“假如真是共产党的队伍,那我们该咋办呢?”
“静静地看,天亮了再说。是不是那边的队伍,这只是你我的一个揣测。若果真是他们,咱们就强装不知道,只要咱们不说透,谁知道呢?要是明个他们走了,那就权当啥事都没有发生。假如明个不走的话,照情况再看。”成荣给这两个人叮嘱道。
(未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