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不堪回首时

文/琳窗听雪（山东青岛）

坐在窗前，远望天边的朵朵白云，低头找寻着父亲的身影，幻盼着老人家能够潜入我的眼帘。9200多个日日夜夜，父亲成为我最不能触摸的软肋。

“黄河自呜咽，艾山暗低垂。夜梦慈父莅，飒飒军姿容。”明天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7周年，昨天夜里是父亲离开25年后，第二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醒来枕湿一片，再也无法入睡，尽管吃了三粒阿普唑仑片。

作家梁晓声曾说过：“如果最亲的人去世了，最初你不会那么痛，因为你缓不过来，反而最难过的是在之后的时光里，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时，看见他曾经爱吃的美食，用过的杯子，鼻子一酸，泪流满面。想起他在该有多好，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的。失去亲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的那一刻，而是日后想起他的美丽。”是的，这一点，不能触碰，是泪点，是至痛，我不敢想象，我也没勇气面对，但却迟早会到来。作为一名军人的后辈，最不愿面对的就是爸爸的忌日和“八一”建军节这一天。

父亲在一九四七年17岁时参军南下，从他身穿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泛黄的照片上的各种军功章，就知道他一定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但是爸爸从来不跟我们讲他的功勋，在我们面前说的最多的是:“不要躺在老子的功劳簿上吃老本，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

那时候还是小学生，并不明白他的功劳簿在哪里，我们怎么能躺到上面去。后来的事实让我明白了，爸妈作为单位领导人，而且都是掌握一定实权的一把手，但从来不让我们享受一点点特权。年过花甲，我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手里拿着钢笔，眼里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字迹。这25年来，我将对您的思念，都化作对妈妈的爱和孝。我为有您们这样的父母骄傲了一辈子，以至于每个纪念日我和您的外孙女都会为您老人家扫墓，现在有了重孙女孙子，每个清明和阳月都会专程回东阿，去您的墓地祭拜，给孩子们讲她小时候，您每天给她做饭，晚上在路边接她放学的点点滴滴，您感觉到了吗？每一次，两个重孙跟您磕头是最响的，有时候旅途太远，不方便回东阿，她也会买好祭品，在马路的十字路口，跪向家乡，跪向您在的地方，瞩望，叩首，怀念您老人家！

爸爸，多少人都怨恨自己的原生家庭，恨不得跟爸妈一刀两断，而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我在苍穹中选对了我的父母，您们给了我最正确的人生指引和幸福的童年以及自信的人生。可是爸爸，您的突然离去，让我良心自我谴责了二十多年。记得有一次，八点半去单位上班，刚走进办公楼的一楼大厅，看到一位与您年龄、身材神似的老人，我一下子立到那里，“爸爸”差一点就破喉而出，泪水喷涌而下。我急不择路地跑上四楼，打开自己的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哭了半天，内心自责：“我是多么的无能，多么的不孝，别的老人都那么健康的活着，别人还有爸爸，而我的父亲却在古稀之年就走了……！”从此，我变得有些偏执：无论是谁，无论亲疏，对我如何都行，骂我也行，骗我也行，就是不能对我妈稍有不敬，为了我妈，我歇斯底里过好多次，因为我听不得半点对妈妈的抱怨和不敬！爸妈的爱情真的堪比《父母爱情》里的江德福和安杰，我妈甚至比安杰还要幸福，妈妈一辈子不会做家务，不用坐饭，不用照顾晚辈，因为我们姊妹四人都有自己的保姆，后来爸爸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所以，爸爸去世后，妈妈如同塌了天，后来就跟我住在了一起，依然不让她做家务，只要妈妈去上老年大学、去打门球、去参加各种老年人比赛。因为我一直想:如果爸爸在，他一定不会让妈妈受一点点委屈的。

杨绛先生说：“当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真心实意地疼你爱你了，没有人在意你过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胖了还是瘦了，再没有人忍你的坏脾气，包容你的缺点。当你再去回忆和父母的点点滴滴时，你会泪流满面，心如刀割。”我深有同感，前些年，因为孩子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后，自己想换一套别墅，急需用钱，银行贷款没有到位，妈妈听说后，颤巍巍地说：“我这里有钱，你取去吧！”那一刻，我多么庆幸我是您们的孩子啊！尽管我没有用，但是，我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背叛你，谁都可以看你笑话，谁都可以抛弃你，但是，唯有爸妈永远是为你托底的人！我会用命来照顾老妈。我懂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我也知道，归路是有期限的，不要等我们再也买不到回家的车票，满眼两行泪时再后悔莫及。爸爸，您放心，我不会让您担心，也不会让自己做后悔的事，孝敬我妈是我的幸福和对您的承诺！有人说，伺候八九十岁以上的老人真的是受罪。但是我却认为累并快乐着，爸爸您也会支持我，您老人家放心，受罪我不怕，您走了，至少还有妈妈在，我还是孩子，看着老妈开心，我就会感觉到您在抚摸着我的头发夸奖我能干，爸爸，成为您和妈妈的孩子，我很幸福！

爸爸，八一建军节到了，我们同祝这盛世祖国繁荣昌盛！我祝您老人家安息，祝我老妈、您亲爱的老婆健康顺遂！

          2024年7月31日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