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肖河风云
第十二章 黄来章染疾肖家河
院墙打成后,教育局答应的工钱却放了黄(没了着落)。原因是,现在每一分钱都要用在防共剿共上。教育局原来答应给学校筑造院墙的工价,被政府截留为防共经费,用在了防共的方面。教育局现在支不出这笔钱,要成荣自己先想办法垫支。
这还是院墙打成,大门做好,安装到位后的一天下午,督学在乡公所一个干事的陪同下,到学校里来检查的时候,说给成荣的。
他查看了一圈新筑的院墙后说:“院墙和大门做的还蛮好的,很结实,也很周正,这下学校也就安全了。可是原来答应的造墙工价,由于局里现在拿不出这笔钱,所以,成校长你自己想想办法,先给人把工钱开了,等以后局里有钱了再说。不仅这一件事就先这样定了,你们报来的因晁志珍辞职后的教员缺额,局里也发话了:现在无力再配,学校的课程教学,责由成荣等二人兼顾。”
这就是说,不仅这个学校五个年级原来确定的三个教员,从今往后,就只有两个人去承担全部教学,而且连原来答应支付院墙工钱的事情,现在一句话也放了黄。
成荣一听这话,当即心中一沉。他给督学说:“教员补缺的事,局里有困难无法递补,我们辛苦一下也可以。可这筑墙的工价局里不解决的话,我去哪里想办法给人开工钱呢?早知没有钱,当时就不敢铺这个摊子啊!”
督学说:“这个我就管不上了。你也可以找一找文乡长,让他想想办法呀!当然,打墙的事当初也是局里同意你们干的,我只是个传话的,话传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说完,扭头就走了。
看着督学远去的背影,成荣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有想到,院墙都已经打成了,却会出现这么个问题。督学走后,他像泥塑一样地站在新修的大门外呆呆地发愣。
这时,老黄出来叫到:“成校长,饭做好了,进去吃饭吧!”
成荣忿忿地说:“咳!我气都气胀了,那里还能吃得下饭呢!”
老黄问:“哈!啥事还能把你气成这样,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成荣没好气地说:“啥事?就是这个院墙和增补老师的的事啊!老师的事不补那就算了,大不了我和李老师多出点力也无所谓。可这院墙的事,原来是答应好的事,这会却支不出钱来,让我想办法,你说哪有这样的事!你当初没有钱,不同意的话,我能支这个摊子吗?”
看到成荣如此作难,老黄给他宽心说:“咱先吃饭吧!这个突然出现的事情着急也没有用。我看是这样吧,你先想办法把那几个人的工钱给付了,我的工钱我现在不要,你给我付了我也没地方花。等上面啥时间给了,啥时候再说,上面不给了,我也不要了。能交你这个朋友,比那几个钱重要。”
“看你说的这是啥话,这是你们的苦力钱啊,咋能不给呢?至于咱俩相识的交情,那是另一回事,车走车路,马走马路,朋友要好清算账,亲兄弟都明算账呢。何况,这是公家应该付的啊!咋就能一嘴唱了呢?这事你不要再想,这几天,你就把院墙两边的水渠都挑好,把院子里该修补的地方,都修补整理一下,钱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成荣说的想办法,就是想去找一下乡公所的文乡长。因为之前,他曾说过会帮助他的。
工钱的问题,最终在文忠的出面支持下,解决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成荣又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垫付,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学校里的零碎活做完,成荣给老黄结付了工钱,他又在周边的村子里寻找活干去了。
老黄能找到活干,就一连十几天半个月不见他的面。如果找不到活了,有时他也会来学校里找成荣拉拉闲话,成荣有时会留他吃饭或者过夜。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早饭后很长的时间,都是太阳高照,万里无云。可当成荣刚放了学,准备回家的时候,北山顶上忽然间冒出了一片乌黑的云朵,瞬间就遮住了头顶上的天。随着狂风的裹卷,劈头盖脸的雨幕,就像漏勺滤水似的泼撒下来。这时,如果是路上的行人,想找个地方躲避都来不及。
猝不及防的大雨倾盆而下,使本来打算回家的成荣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来不及去关大门,就静静地坐在桌旁的杌子上,看着一个雨点一个水泡,犹如万箭齐发的雨柱。
大雨还在持续。隔着浓密的雨幕,成荣似乎看见有一个人影向着大门跑来,这使他的神经为之一紧。这么大的雨,是谁会跑到大门内来躲雨呢?本能的使然,使他赶紧站起来循着雨幕望去,只见来人已经跑进大门,站在门楼底下。而来人显然也看到了成荣,只听他高声喊道:“这雨也太大太猛了,下的人没得提防啊!”
听见来人说话,成荣又仔细一看,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黄,黄来章!看清楚以后,他赶紧喊到:“哎呀是老黄啊!你去哪里了,怎么把雨给撞上了?快进来快进来!”
随着话音,老黄双手捂着头,溅着水花,大步地跑了进来。
跑进窑里的老黄,简直跟一个落汤鸡一样,浑身上下湿了个透。人站在地上,身上的水就像房檐水一样扑簌簌的淌个不停。
成荣看老黄湿成了这样,一面给他寻找可以替换的衣服,一面问:“看见雨来了,就要赶紧躲一躲,走热的人让冷雨激了会生病的。”
老黄说:“我在沙窝坪给人干了几天活,赵家原上的人又捎话让我去给他们打个院墙。早饭后我就动身走了。谁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这么大的雨,紧跑慢跑想跑到你这里躲一下,结果还是没有跑过雨,被泡了个浑身湿透,成了个水鸡娃子。”
成荣生着了火,让老黄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在火盆边烤一下,又说:“你也赶紧把身子烤一下暖和暖和,小心被雨激的着凉了,我去给咱俩做饭,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那也好,咱俩也好长时间没有啦闲了,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叙叙旧。”
晚饭后,雨也停了。两个人就住在成荣的窑洞里一边拉着话,一边就寝休息。大约到了半夜时分,老黄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了成荣。他急切地起身问道:“老黄,你咋了?哪里不舒服?”
可是老黄只是一个劲地咳嗽,并不答话,而且伴有呻吟声。见这么个症状,成荣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天哪!头热的烫手!这是说,老黄发烧了,已经烧的昏迷不醒了!
成荣惊吓的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跳下炕,把毛巾弄湿敷在他的头上,再在电壶(保温瓶)里倒了一点水赶紧吹凉,扳开嘴唇给他灌了一点水,又不住声地呼叫着他。
由于喝了一点水,加之敷在头上毛巾的作用,老黄慢慢地睁开了眼晴,艰难地蠕动着喉结,给成荣说:“太热了,口渴!”
听到老黄出了声,吓得满头大汗的成荣终于放松了些许。他赶紧又给老黄灌了一点水,接着说道:“我的个老天爷!你差点把我吓死了!这咋烧的这么厉害啊?睡的时候都好好的啊,咋就这么快发烧了呢?肯定是你今天走热了,又被冷雨激了才导致发烧了。”
老黄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说:“唉!怕就是被冷雨激了。你看这又平白给你增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太对不住了!”
成荣赶紧截住他的话:“看你说的是哪里的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身体生病谁也料想不到。给谁遇上了,都是一样的,咋能说是麻烦呢?你现在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黄说:“就是感到太热了,浑身酸疼,就像在抽筋似的。”
成荣着急地说:“哎呀,那咋办呢?肖家河既没有良医,又没有卖药的,这咋办呢?”
踟蹰良久,他忽然说:“老人们都用割耳朵放血的办法,来医治发烧,咱们不妨来试一试。如果管用,明个早上我再去小庄镇给你找良医买药,如果不管用,我今晚就去小庄镇。”
老黄急忙拦挡说“黑灯瞎火的快不要去了,我躺一躺多喝些水就好了。割耳朵的法子我也知道,不然你就给我先割一下?肯定管用。”
听见老黄也知道这个法子,成荣立即拿一个黑瓷碗在桌子上磕碎,拣一个比较锋利的碎片捏在手里,让老黄躺平把头伸出炕头,就在他的两只耳垂上各割出一道小口子,立马就流出了又黑又浓的血来。
等待血流止住,处理完后,成荣又找出了茶缸代替拔火罐,给老黄在前腔和后背上拔了火罐。这样,一直折腾到鸡都叫了两遍,老黄的高烧竟奇迹般地退下去了,浑身也没有前半夜那么疼。看看天也快亮了,成荣不顾老黄的阻拦,执意去小庄镇找了良医,根据他的描述,良医开具了几副中药,拿回来后给老黄煎服。
经过两天的修养服药,老黄的身体基本康复,他就要去赵家原上给人家干活。但成荣考虑他刚刚好转,身体还很虚弱,让他再休息一天,可老黄还是坚持要走。
成荣看留不住他,遂就对他说:“那这样吧,我正好这两天要准备去那一带学生的家里家访,我们两个一起走吧,也好送送你。”
听成荣要去家访,老黄也不便推辞,两个人于是出门,朝赵家原的方向走去。
(未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