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 盘(1)
全兴
已经释然的老郑,爱琢磨事的他,总觉得这件事就是释然,不把船到底搁哪儿弯着捋清,还是难以释怀,甚至于心不甘。
当初,正清闲在家的老郑,已经半年没有外出,仍一如疫情封控的生活节奏,大门不出,二门不外,一心只读圣闲书,两耳只听国际事,还时不时地蹭个热点,整点小爽文,单调又有情调的生活时间一长,自己也会生厌,妻子早已心怒而言不怒,话里话外也会流露出厌烦。
正好久违了的石大肚子热情地邀请老郑出山,就差三顾茅庐了。
老郑在与石大肚子谈妥待遇后,正好石大肚子一二再,再二三地督促老郑与老蔡一同出行。
老郑心里还是不踏实,又趁机与老蔡联系,打听石大肚子那边的情况。老蔡说,就一个多月的安装活,咱们给他帮帮场,就是他扯蛋,也会一个月。
老蔡的一番心里话,打消了老郑的疑虑,老郑这才踏上第三次奔向久安市的征程。
老郑的复盘从开始捊起,也初步判定了他与石大肚子的第三次合作,俩人都是有诚意的。在老郑的心里,朋友之间的相处,坑朋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如果再三,即使被坑者太傻,坑者最终也没法在江湖上混。他经常告诉朋友,江湖上的事可不仅仅是捣捣确确,坑坑骗骗,江湖上玩的是人情世故,说好听点,那是江湖义气。
老蔡对老郑的突然辞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他当初的一席话,打动了老郑,让老郑吃了一颗定心丸,可最后的晚餐,老郑释然但没有释怀,老蔡可是茫然而又怅然,毕竟同时来,没有同时离开,也是一种遗憾。
也许老蔡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愧疚,在石大肚子与老郑摊牌时,他从两人半真半假的闲聊中,仿佛也听懂了,但没有听全。
在两人尬聊结束后,老蔡第一个接到了老郑发来的微信:明天早上他已经安排人送我,队部门的钥匙放门头上了。
“你怎么回事啊?说走就走了?没有表情包,老蔡直截了当的询问,大概他明白了老郑与石大肚子的摊牌,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原因,是不是跟去年一样,两人一言不和,老郑怒发冲冠,立马结帐,负气辞别。
“上午保险人员名单,把我的名字去掉,我就有预感。”
也许看到了老郑的回复,老蔡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直,关心的回复:“下步有什么打算”。老蔡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直奔主题:“是他说让你走的?”
老郑秒回:“是他说的”
老蔡也是百感交集,无奈地回复:“河还没过可拆桥啊”
“本想再难也要坚持下去,把完整的一个安装工程进行完,再跟你们学学回撤,可又一次留下遗憾。”
老蔡也谦虚起来了“哈哈,没什么好学的,是我跟你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因去年大元煤矿高高兴兴而来,不欢而散离去,好长一段时间过不来劲,就是他后来再三地打电话赔不是,我还是没答应返回,俗语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就全当咱是劣等马,就是再劣等,但可不是害群之马,但也绝对不吃他这扎嘴的草。这次也不没打算过来,毕竟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最后他好说歹说,咱们才又一次见面,这次我也没想到矿上这么严,上次大元煤矿整措施难让我赶上了,这次入职和培训这么难又让我赶上了。”
感觉老蔡还在等着看微信回复,老郑就直接发了微信语音,“今天因上岗申请书办理签字,矿上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实际上也是新的难题,说是难题,其实是在难为人。石大肚子也感到头大,把我叫到队部,大声吆气地质问,我一字一句的回应,尽管他盛气凌人,可我是以理服人,当时我就有预感,他是在找理由把我弄走,没想到,晚饭可就摊牌了”他知道老蔡爱用语音,很少打字。干脆用语音聊,信息量更大。
老郑在国企打拼了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职场上的那些道道他都比谁清楚,他也经常与官场上的打交道。官场上想怼人,一定先造舆论,职场上想弄事,一定会先找理由,要是想换人,必定会找错。找错,只是找个借口。都在职场上混,谁能没个三长二短,惠人口实的错,就是没错,一个不作为,不进取的理由,也会把你弄的够呛。再坏的领导,会跟秦桧一样,来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莫须有”,照样把你干翻,更有甚者,凭空捏造或添油加醋,欲置对手于死地而后快。
老郑脑海中继续复盘,石大肚子的招数一一显现。也就这一天,从早上的参加保险人员名单变化,到上午以上岗申请书办理为由故意找茬,再到下午的推责,还有亲自索要老郑掌握的关键资料,再到最后晚上的摊牌,都是一码加一码,这些路数对老郑这样的老江湖,都是小儿科,就连下午石大肚子难得一见对老郑的表扬,也让老郑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下午石大肚子当着小尤的面,夸起了老郑“尤,你还年轻,学学老郑,人家批措施,那是挖空心切,噢,用词不当,是想尽一切办法,瞅准可能的时机。”对于一直在玩文字的老郑来说,石大肚子的任何用语或用词,老郑都是一笑了之,连一字的接话都感觉是多余。
老郑这一复盘,现在感觉当时最后晚餐后,面对石大肚子的委婉,毫不犹豫地辞别是明智的。
老郑深知,同样是打工,在国企想清走一个不想走的职工,那就得挖空心思,不择手段,特别是遇到老上访户或学法律的,企业想剃他们的头,要么换剃头的摧子,要么摧子被剃坏。让他难忘的是,他原单位有一位法律顾问,顶头上司被利用,冒犯着了从来没人敢惹的这位法律顾问,天天被法律顾问盯梢,录像,弄得很狼狈,想使出杀手锏整事,这位法律顾问不假思索地说“弄吧,把我弄狠点,我感谢你。如果你开除我,我倒贴给你两万元。”这位顶头上司在调离单位的最后一天,也没敢动这位法律顾问的一根毫毛。”
在私企打工可不一样,要么是老板牛逼,想用谁就用谁,想辞谁就辞谁,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要么是打工的牛逼,此处不用爷,自有用爷处,手里有金刚钻,还愁揽不来瓷器活。一般这样的人,不等老板动手,自己就炒了老板的鱿鱼。
尽管如此,任何人都不会把话说尽,把事做绝,俗话说得好,说话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打工人,生活的圈子也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很正常的事。
在老郑看来,石大肚子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总比吹胡子瞪眼,闹得都不愉快要强。说穿了,都是打工的,只不过层次,身份不同而已。
老郑这一复盘,实际上也对石大肚子多了一些详解和宽容,毕竟他也要用人,相比用大老板的亲信,觉得还没有用自己选的人更可靠。
在外承包工程的老板,无论是二包还是三包,使用的施工队,大都是临时组建的,这些临时组建的队伍,最怕成建制,一旦要价太高,或驾驭不住,将会是致命的伤害,但又怕是东拼西凑的零散人员组成的队伍,散兵游勇,管理不方便不说,井下安全更是大患。一般来说,总是用二三支相对完整的队伍组成,一来相互钳制,二来即使有异常,也不至于致命。再说了,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队伍相互内斗,各种小报告源源不断地打到各级老板那里,对老板来说,并不是坏事。
这就跟古代皇帝与大臣的关系一样,不放心我就钳制,钳制不住,我就灭掉你。心慈不带兵,仁慈坐不稳江山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