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肖河风云                       

                   第二十四章  “鬼头刀”血洗九寨村

南边有个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九寨村，村子不大却远近闻名。那个村子土地肥沃，条件便利，村民生活比较富裕，方圆的人家都想把女儿嫁到这里。

离九寨村三四十里远有一个野猪沟，盘踞着一伙以外号“鬼头刀”为首的土匪，聚集着大约三五十人的杆子（即土匪）。“鬼头刀”是这个人的绰号，因为他的背上常年斜插着两把鬼头刀而得名。

快到腊月了，土匪也想过个好年，在确定目标后，就派了十多个喽啰在二当家的带领下去九寨村有钱的富户人家，想敲一下竹杠，弄一些钱财和粮食。

面对送上门的土匪，村里几个人就动了心思思谋着，怎样把这几个自投罗网的土匪给收拾了。于是，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一方面想办法拖住他们，一方面派人给官府送去鸡毛飞信，请求官府派兵来收拾这伙土匪。官府也想要趁此机会把境内的这个匪患来个连窝端。所以，在接到村民的报信后，保安团所有兵丁全体出动，浩浩荡荡地开往九寨村。

土匪是狡猾的。他们进村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在远离村外的高处设了三个岗哨（土匪叫料水子）后，其余的人员才进到村里。而那些自以为十拿九稳地设计圈套的人还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好酒好肉地招呼这些土匪，就等官兵一到，来个里应外合捉拿这些瓮中之鳖。

正当他们沾沾自喜地等着收网捉鳖的时候，村外几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原来，躲在村外高处的绺子料水子（土匪暗哨），没有看到同伙从村里拉出来粮食，却看到了对面的山豁口处，开来了一支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跳子（官兵）。他们立刻就知道，这支队伍是奔着他们来的，已经进到村里的同伙，很有可能被村民们给绾罩住（设计扣住）了。情急之下，只有开枪鸣警，通知村里的同伙赶快撤离。

突然响起的枪声，把正在急行军的官兵给吓了一跳，他们以为中了土匪的埋伏。带队的长官一声喝令：“分开队形，向两边的高处分散隐蔽！”

而正在村里喝酒吃肉，等着富户们给他们送粮送钱的土匪，等了好长的时间不见富户们给钱给粮，正在心生狐疑之际，却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惊得醉意全无，扔掉筷子，摔掉酒碗，操起家伙跳下炕，抓住陪在身边的村民，骂骂咧咧地一边往外冲，一边漫无目标地乱开枪。一时间，村里村外枪声大作。土匪的叫骂声，女人娃娃的哭喊声，夹杂着鸡飞狗叫，整个村里乌烟瘴气，乱成了一团。

这时，尚在村外的保安团，被村里村外嘈杂的枪声给彻底弄懵了。这到底是中了土匪的埋伏，还是和土匪发生了遭遇？又或者是村民谎报了情报？因为村庄在他们的左下方，而他们在村庄的背斜头顶上，一时半会弄不清村里的真实情况。

正在长官纳闷观察的档口，只见村子对面向斜的山路上，一伙人在奋命地往山上冲。长官这才明白，土匪是发现了保安团的队伍后，仓惶撤逃。于是，他赶紧命令：“所有人马分做两路包抄前进。一路从这条山岭上直插过去，截住土匪的逃路。另一路人从村子的头顶上斜插下去，包围村庄并追赶逃匪，与前方的队伍形成合围夹击之势，务必全歼所有土匪！”

正当这边保安团调兵遣将，合围夹击村里逃出来的土匪的时候，那几个留在村外的土匪暗哨，在打了几下报警抢以后撒腿就逃，早已成为漏网之鱼。急急慌慌地逃回野猪沟，向鬼头刀报信搬救兵去了。

正在野猪沟的大本营里等着“借”粮消息的鬼头刀，这时正斜躺在炕上啃海草（抽大烟），突然从门外闯进三个逃回来的喽啰，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着：“大当家的，窑变（出事了）！我们受了腥（上当了）！”

鬼头刀忽地从炕上跳下来，神色紧张地吼道：“咋了？快说！是咋回事？”

喽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二……当家带……着弟兄们进了……窑子（院落）后，留下我，我等在梗子上（山上）料水（放哨）。就在……我们觉得，二……当家快要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从鸡毛店（村子）的后梗子（后山）豁口处，过来了黄澄澄的连旗的（一伙人），好像都是些跳子（兵警）。我们就知道他妈的受了腥了（上了当了）。情急之下，我们只有摔条子（打枪）放笼（报信），让鸡毛店（村里）的兄弟们撤出来（逃出来）。然后，我们就只好跑回来放笼（报信）了。”

鬼头刀一听竟被人给耍了，顿时气得扫眉倒竖，牛眼圆睁，脸青鼻子歪地五官都变了相。从墙上一把拽下两把鬼头刀攥在手里，捏的手骨节上的骨头嘎巴嘎巴响。这时，报信的喽啰催促道：“大哥，赶紧去救二哥他们啊！再迟，他们就都鼻咕（死定）了！”

鬼头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冷静地思㤔着说：“还救个鸟蛋啊！我们这几个人去塞他们的口条子（牙）缝都不够。这时去，是拿鸡蛋碰石头！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赶快收拾家伙，码人（集合人），划（快走）！上毛里（进林子）。再不划，就来不及了！”于是，这帮人草草地卷上值钱的东西，遁入莽林，弃寨而去。

再说土匪的二当家带着七八个喽啰，劫持着三四个抓到的村民，一路奔逃，刚上西山，就遇到了径直冲过来截堵的保安团。前头的几个人拼死冲过去了，后面他们断后的三个人却被拦腰斩断，前后夹击。他们奋力还击，左冲右突，奈何几条老火铳终究敌不过近百条汉阳造的枪林弹雨的射杀，除过二当家跳崖逃生而外，其余两人包括被抓的村民在内，统统被密集的子弹撂倒在狭隘的山路上。

保安团乘胜追击，直扑野猪沟土匪的老窝，想来个一网打尽。

但当他们追到野猪沟时，这里早已是人去窑空，连一个土匪的影子都没有了。

在一把火烧了土匪的窝巢后，凯旋而归，班师回营，向上级汇报这次剿匪取得的辉煌战果去了。

岂不知，这才是九寨村灭顶之灾的刚刚开始。

逃出生天的鬼头刀，带着剩下的三四十个喽啰，顺着山谷里的密林，一路亡命狂奔。当他们爬上前面的一道叫做“牛虻岭”的地方，坐下来喘息时，才发现，后面的保安团根本就没有追击他们。他远远地看到，在野猪沟的方向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鬼头刀知道，保安团把他的老巢方亮子了（放火烧了）！

看见他苦心经营的老巢被保安团付之一炬，气急败坏的鬼头刀高声发誓：“九寨村！老子跟你的梁子结定了！”

半年以后的一个夏日之夜，连日来收割麦子困乏至极的九寨村的村民，早已进入梦乡。而销声匿迹半年多，经过休整的鬼头刀，在二当家的引领下，带着纠合其他山头的土匪七八十人，趁夜血洗了九寨村。

这就是晁老爷所说的“九寨村的教训”。这个教训，大家记忆犹新。至今让人回想起来，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未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