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肖河风云
第三十章 谋大计成荣邀文忠
随着解放战争势如破竹地迅猛推进，全国的反蒋倒蒋运动如滚滚浪潮，席卷大地。面对大好的革命形势，迎接古原县全境解放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在激流涌动，紧锣密鼓地进行。
古原县工委根据形势的变化，及时做出指示，要求各个大区积极发展革命的武装力量，掌握辖区敌人的详细情况，尽早做好各乡镇乡镇长的统战工作，采取渗透，瓦解和分化国民党自卫队在各地的武装组织，力争他们自动地放下武器，投诚起义。对拒不交出武器投诚的顽固武装，及时上报工委，采取措施分割解决。
一天晚上，成荣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听到好像有人在敲门。他一骨碌坐起来，轻声地问：“谁啊？”
门外的人也轻声答道：“过路的人，找个歇脚的地方。”
老黄！是老黄的声音。
成荣飞速地披衣下炕，打开窑门，只见老黄和胡平一前一后走进了门。
老黄和胡平进了门后，成荣迅速地出门沿着墙根溜到院墙的豁口处，向头顶和墙外张望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随即就迅速地回到了窑里，立即关上了门。
老黄看成荣进来了，立即招呼成荣赶快坐下，说：“又翻院墙进来了！临时决定到你这里来，简短地说几句话。这里不宜久留，说完我们立马就走，”
随即，他简要地介绍了现在全国的解放战争和当前古原县地下工作的发展形势，以及古原县工委为了迎接本县解放而做出的几点指示。说完后，他特意补充道：“为了使工委的指示尽快付诸行动，我特别要说的是：从现在开始，在确保组织安全的前提下，大家都要加快工作的步伐，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内，实现工委下达的目标任务。
对于肖家河地区的工作，工委决定做以调整。鉴于胡平同志在这里已经接近于暴露身份，不宜在此地再开展工作。现在，工委决定要我立即带走他。（实际上是工委调派他去黑石峪镇加强那里的领导力量，在那里接受卢子贵同志的领导，协助他的工作，为将来解除自卫队的武装提前做好准备。但出于地下工作的原则和今后的安全，老黄当着成荣的面没有明说）。
至于肖家河这里的工作，工委决定，由成荣完全负责。具体的任务是，在全县解放之前策反守卫乡公所的武装，并把它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根据成荣以前的汇报，乡长文忠有被统战的可能。那就要进一步做他的工作，争取他同他的下属人员尽早地回到人民的怀抱。最低的设想是，起码不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与我们为敌，给乡公所政权的和平移交造成障碍。”
老黄最后强调：“肖家河地区的工作要走在其他乡镇的前面，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只有你成荣的工作做扎实，做稳当了，才能确保我们解决其他乡镇的武装能够顺利进行。这是早在几年前，工委领导就在进行部署的。比如，我们在解决黑石峪自卫队或者其他乡零散武装的过程中，假如发生困难或者意外，而这时小庄镇的保安团要出动支援的话，肖家河被我们掌握的武装，就要及时地拉出来发挥作用，阻滞或者延缓他们的行动，给我们正在执行任务的其他行动小组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肖家河工作的成败，事关全县的和平解放。相信成校长能够圆满地完成工委交办的任务。”
老黄交代完以后，成荣深感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但老黄已经把话说的很透彻了，也就是说，这是必须要接过来并必须完成的工作任务。事关成败，只有背水一战。
想到这里，成荣说：“工委交代的工作，我会努力去做，但总担心因为自己的能力和经验欠缺，会给全县的大事造成影响，希望上级还要及时指导和帮助。另外，胡平在晁志成家放羊的事，是我介绍过去的，他这一走，我可能还要去给晁家方便说一下，让他们重新找人。再有不知胡平给上级汇报了没有，就是上次为了平息肖山寺发生的事情，晁老爷家还垫交了保证金。因为数额很大，当时我给人家打了借据。那么，胡平现在要走，当时为了保他所借的钱我也要去给人家说清楚，毕竟，晁家在我们危难之中帮助了我们。现在，我们也应该把这些事情都给他们有个交代。”
听成荣说起了这些他不愿提起的事，胡平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些婆婆妈妈地琐碎事情与当前古原县的革命大事相比，那都是不值一提的。我都已经给老黄汇报过了，就再不要占用时间去说了吧！”
老黄接着说：“工作方面，上级会及时给予指导和过问。根据你这几年来的工作经验和能力，我们相信你完全能够胜任。至于晁老爷那边的事，胡平也大致地给我汇报了，在和我过来之前，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就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的事情，要去给他们方便也行，你看情况再定。至于那个借钱的事，就暂时先搁着吧。按说这个钱应该由组织来负担。可目前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来偿还这个账。好在保证金已经交了，晁家的借款也给他出具了借据。那就等全国解放以后，我们有能力了再处理吧！
总之，当前的工作时间紧，任务重，你要始终以中心工作为主，不能再分心想其他的事情，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委布置的任务当中，这是最主要的。”
老黄安排完工作以后，就带着胡平连夜走了。
成荣送走老黄他们后，早已没有了睡意。但这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索性上炕斜躺在被子上，仔细地思捋今后在肖家河怎样开展工作的方法和思路。
又是一个周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早上起来后，成荣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单独约一下文忠，在他放学后，以去南山打猎的借口，和他进一步地沟通交流，探听一下他对当前全国解放战争形势的估计和看法，从他的口气里，再确定他对于共产党的革命主张与推翻国民党政权的认识和态度。
早饭后，趁学生还没有上课这个间隙，成荣给李老师打了个招呼，说他去一下乡公所，一会就回来。然后，就出了大门。
来到乡公所后，文忠也刚好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吸着烟散步。看见成荣进来了，立马迎了过来说：“哦呦！成校长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成荣答道：“吃过了吃过了。”
“吃过了就好，反正这时候来，我这里也没饭可吃的了。”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文忠的窑洞里。
坐定后，文忠问成荣：“贤弟早上就过来，是有啥事要说吗？”
成荣说：“其实也没有啥事情。今个不是周末嘛！你今天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咱俩去南山转转，一则我陪你散散心，放松放松。二则这个季节的野鸡兔子是很肥的，顺便打上两个解解馋。我那里还有一斤’小庄烧锅’，咱俩好久都没有抿两口了。”
文忠说：“要说有没有空，一年三百六十天都这个样，万金油嘛，你天天干天天忙。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去了，转一转，吸吸新鲜空气换换脑子。那还有谁呐？”
成荣说：“就咱兄弟两个，说说话，侃侃闲。转到哪里算哪里。你不嫌弃的话，就在愚弟的家里吃中午饭也行。正好让贱内给我们把打下的猎物炖了，你我畅饮一番，你看如何？”
文忠听成荣如此安排，甚是高兴地说：“那敢情好啊！只是要麻烦弟媳了！”
成荣见文忠答应了他的邀请，也很高兴。遂笑着说：“哎呀！咱兄弟两个又不是外人，说啥麻烦不麻烦的话。那就这样定了，我回去上课去了，你安排好你的事情后，就过来，咱俩一块走，看时间，按天黑能回来的话，我们就尽量回来，以防你还有其他公事。”
“好的，就这样定了，我把乡公所的事安排一下，就过来。”
周六早饭后只有两节课。刚下课，文忠就背着枪来到了学校。成荣招呼他进屋坐下，一边给他泡茶一边说，：“你喝着茶稍坐一会，我安排一下，咱就走。”随即出门给李老师安排放学的事情去了。
不大一会，成荣就回到了窑里对文忠说：“一切都安顿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临出门的时候，成荣说：“这一斤烧锅一定要带上的，不然咱们拿什么下菜啊！”说罢，从桌子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拽出一个陶瓷罐，装进了袋子，又装了一大壶凉开水，出了校门，过河后，两个人向着南山坡走去。
初夏上午的天气还是够热的。尽管路上有树荫的遮罩，但因为过了河以后，都是顶着额头的上坡路。待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南山顶时，早已经汗流浃背，衣衫如洗了。
走到山顶那棵大青㭎树下时，成荣说：“哎呀，这天太热了，不如我们坐在这里喘口气，凉快凉快再走吧！”
文忠喘着气说：“就是！这里凉风习习，真凉快。也好也好，我早就走不动了！”说罢，一屁股就坐在了树下的草坪上，双手抱着后脑勺，仰面躺在了草坪上。
成荣看文忠疲乏的不行，随手把水壶递给了他，说：“快喝点水，把嗓子润一润，都快冒烟了！”
文忠支起身接过水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气子水，摸摸嘴巴说：“啊呀呀！躺在这里真舒服。蓝天白云，凉风习习，鸟语花香，旷达清净，真个是静心养神的好去处！真想当一个放牛娃，躺在这树荫下，啥心都不操，啥事都不管，啥气也不受多好啊！”
成荣接着说：“哈！你这就怪了。放牛娃多么眼热（羡慕）你这个乡长啊！你却眼热放牛娃。你这个大乡长，哪里能体会到放牛娃的苦楚呢？”
文忠对成荣说：“吃的饭不一样，苦楚就不一样啊！你以为我就没有苦楚吗？我的苦楚可能还比放牛娃的多。就说这剿共的事，全县那么多的警察，自卫队，等等都归县长老爷管。天天拉出去清乡围剿，结果，共产党越清越多，越剿越旺。就拿清风山一带共产党的据点来说，警察还有保安团前后大张旗鼓地缉查、清剿了好多次，结果连个人影子都没有逮着。听说最近共产党又成立了什么’古原县游击大队’，下辖好几个游击分队，聚合的人数已经有几十近百人之众。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上面只知道一味地压下面，怪下面不尽职尽责，不尽忠党国。你说几百人都灭不了几十个上百人的共产党，一个乡公所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成荣猛然听文忠大倒苦水，也不清楚他是何意。遂就顺水放船地说道：“剿共是个大事，从国家的层面上说，委员长举全国之力，几百万大军都剿了好多年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据说整个长江以北和西北的大部，都被共产党收入囊中。那就别说我们这么个区区小县了，能有多大的能耐呢？即就是一个县长，在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也是无力回天。不见得有多大的作为，何况你还只是一个乡长。心操到，责尽到，力出到，也就算尽到你的职责了。依我说，把场面基本应付住，那就不错了。”
文忠感慨地说：“老弟，你说的都是实在话，但却不是上面爱听的话。有些话现在都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讲，只有在你跟前才能说。你听说了吗？咱古原县的穆耀祖县长跑了！”
成荣吃惊地问：“这不可能吧？作为一个党国的地方要员，此时正肩负着剿共保地的重大责任。在此重要的关头，他怎么会跑呢？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你不知道，穆耀祖是南方人，但他的老婆是咱们古原县城的人啊！他听说共军已经在向着这个方向推过来，所以，以身体不好回老家看病为由，在安排了一个代理县长后，带着老婆儿子，告假溜之大吉了。这明面上是告假看病去了，实际上就是跑了！这个事情，县党部和县政府都在压着，但在下面早都传开了。你说县长都跑了，我们这些乡长还能顶个屁用啊！”文忠忧幽地说。
成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沉思了一会，对文忠说：“依我看，穆县长带着家人跑路，其实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你说呢？”
文忠咋一听这话，很是惊讶。遂问成荣：“诶，你说说看，此话怎讲呢？”
成荣遂趁着这个话题，把老黄交代的主要意思揉和成他自己对文忠说的话，委婉地说了出来，让文忠自己慢慢悟解。
（未完 待续）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