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肖河风云
第三十六章 黄来章定计除班副
原来，文忠派碎娃通知任甲长火速去半路解救成荣，他是有两手准备的。这也是事到临头没有办法的事，只能背水一战，作最后一搏。
文忠的打算是，如果自己尽最大的努力有可能的话，那就要无论如何在这里想办法压住此事，把人放了。但假如这个班副手里有成荣通共的确凿证据，这是谁也无法融通的。那就是铁定的要把成荣和碎荣解往黑石峪，这就是塌天的大事了。
若果真如此，就只有铤而走险了。他打算派刘班长与班副两人亲自带队押送，给刘班长暗地叮嘱好，在押送成荣去黑石峪到蒋家渠峡口那里，走到险要路段时，由刘班长亲自动手，趁班副不防备用铁棍将他毙命后推下悬崖下面咆哮的肖河水中，救回成荣。如果有其他人反抗，则在任甲长等人的配合下，就地迅速解决。后面的事，只有等成荣回来后再合计。
“保安团派来的人，原来是共党的奸细！”像一声惊雷一样，在肖家河这个不起眼的小乡村的上空炸响了。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个奸细竟是平日里在这里查，在那里抓的保安团里派到肖家河自卫队的那个班副！
班副被抓了！大家互相传递着这个炸雷一样的消息。有人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没有看出来，平日里抓共党叫得连天响，叫得最凶的人，竟然就是共产党！”
“你知道个啥，这就是共党的高明之处。只有叫得最欢，才能掩人耳目啊！”
“咳！这共产党就是厉害，竟然把人都安插到保安团里了。说不定还不止这一个呐！说不定明个，后个又会是哪一个人呢？”
“共产党这么厉害，就说明到处都有共产党了！看来，变天是早晚的事了！”
“你听说了吗？那个班副准备派一个叫小崔子的给共产党送信，结果不知道怎么让其他的人给发现检举了，乡公所的人和自卫队顺着这个信就查到了班副的身上，又在班副的行囊中搜出了共产党给他的委任状另外还有给他的活动经费。委任状说叫啥’中共古原县工委肖家河行动组的组长’。搜出来后，连人带东西在夜里就送到县里去了。”
这是肖家河的乡民这两天茶余饭后，坐在村子下面肖山寺前的大树下，议论最多的话题。
清除班副的行动，是在老黄的亲自部署，经过成荣和文忠精心思考，周密布置才做成的结果。
自从那次抓捕成碎荣的事情过去后，忧心焦虑的不仅仅只有文忠和刘班长。成荣更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做事谨慎缜密的他竟会被自卫队的人给盯上了。到底是那一点出现了纰漏呢？他连日来一直在搜肠刮肚地苦思冥想，但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他咋能想得起来呢？这并非他做事不慎。就是因为他保释胡平后不经意地带他到学校，又被李老师不经意地一句话说给班副，才引起那个班副刻意注视的）。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现在要做的十万火急的事，就是要想办法把这个钉在他眼前的这颗钉子尽快拔掉。不然的话，躲过了初一，过不过十五。恼羞成怒的班副，肯定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的针对自己。
这一次没有抓住自己的把柄，那是对方没有充分的准备，一旦对方今后若要专门针对他，暴露身份一定是迟早的事。自己若被抓被杀那是小事，因为，自从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他就时时准备着被杀头的危险，但却对古原的革命工作，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要必须尽快地和老黄取得联系，筹划一个万全之策，拔掉这颗钉子，方是现在首要的事情。
为了不引起设卡巡逻人员的怀疑，这次，成荣决定亲自出去。
他等到周六放学后，给他的弟弟成碎荣交代好看门的事宜，又给李老师说咱俩骑自行车到黑石峪小学去拿考试的试卷和一些教学教具。说完后，成荣让李老师骑着他的自行车，又去乡公所给他自己借了一辆自行车，向文乡长和刘班长与班副打过招呼，说要去黑石峪办公事。随后两人就堂而皇之的顺着川道里的沙路，骑着自行车去黑石峪了。
自从上一次的事件以后，成荣除了正大光明地正常回家外，几乎停顿了去乡间找关系户串联的工作。虽然这期间班副也派人盯过几次，就是没有发现任何怀疑的地方，所以，就慢慢地撤回了对成荣的盯梢。那么，这一次虽然出了门，但有李老师陪伴在旁，所以，班副自然是放心的。
而成荣是有他的打算的。一是和李老师一起骑自行车大摇大摆地走大路，不会让人猜疑；二是按照他此前与老黄的约定，紧急情况下，可以启用这里的一个秘密的联络点。
为了不引起李老师的注意和怀疑，当走到一个叫做刘家寨子的村子边上时，成荣说：“李老师你稍微等一下，我去那边解一个大手。”
李老师听成荣要解大手，随即说道：“嗨嗨，刚好我也准备解手，正要想给你说，那我们就互相方便吧！”
成荣听见李老师也要解手，笑着说：“哈哈，这真是巧了！那我就去那边的土墙下边解手了！”
成荣所说的土墙下边，是一个土地庙的后墙，这里正是他要寄放情报的地方。
只见他来到墙后边蹲下身来，一边假装解手，一边用眼观察了一下已不见踪影的李老师，迅疾从他的烟锅杆内，抽出了一个小纸卷，塞到了土地庙后墙角下的墙缝里，随手抓了一个石块放到了墙缝前面，迅速起身离开这里。
当他来到停车子的地方时，李老师才慢慢腾腾地提着裤子从一棵大树后面钻了出来，两个人继续骑着车子，朝黑石峪走去。
这个联络点是老黄给他提供的，只有老黄和他，再就是取信件的交通员三个人知道。当交通员看到墙根的石块后，就一定会知道有紧急情报需要他送，他会瞅准机会，迅速取回情报，毫不耽搁地亲自送给老黄本人。这是特殊情况下的备用联络线，没有重大的紧急情况，是不能随便启用的。
在黑石峪拿到了所有的试卷和教具，成荣给李老师说他要顺便回家去一趟，让李老师骑着自己的车子驮着教具先回学校，他自己则骑着车子，与李老师分手后朝家里骑去。
第二天吃过晚饭，成荣又借口去村子里串门，撂下碗筷就出门去了。
他出门后，顺着斜坡又来到了窑洞顶上他家的场里。他在场边的核桃树下，一边吸着烟，一边在等着老黄。他在给老黄的纸条上，约好今晚在这里见面。
成荣和老黄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平时，他需要汇报请示和老黄对他的指示，都是通过情报来传递的。而这一次，因为是一个非常重大而急迫的事情，他必须亲自给老黄当面汇报清楚，他要亲耳听老黄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做出周密的安排。因为，这个事情必须及早处置，否则，夜长梦多，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他就要着急的面见老黄。
仲夏的夜，是凉爽宜人的，山风吹来，柔和而温馨。山林里的鸟儿，总是要在每晚的入夜，来一次尽情地大合唱。成天钻在窑洞里教书，整天一闲下来又思考着如何发展革命的组织，壮大革命的力量，还要防备自卫队缉查破坏的成荣，难得有如此些许放松的机会。但是，尽管这柔美的山风和那些不知名的鸟儿一波又一波的悠扬高歌，却难以疏解成荣焦灼而急迫地心情。他疲惫地靠在大核桃树的树身上，听着听着竟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大约到夜里十二点多钟，成荣被沙沙的脚步声所惊醒，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顺着场边的路上正在往上走。他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虽然是黑夜，但确定那就是他熟悉的老黄的身影。
看到老黄，成荣激动地迎了前去。老黄也看到了是成荣。两个人快步走到前面，两双手急切的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握在一起的双手，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成荣拉着着老黄的手，来到了场窑里。
场窑里，早已被成荣的父亲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是因为，距离割麦子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按照农村人的习惯，每年麦收前，首先要把打麦子的场里收拾干净，铲净杂草，把场面子碾平躟瓷，看场的场窑里也要打扫得干干净净，就专等小麦割下来后，拉到场里就开始打碾了。
成荣和老黄坐定后，老黄说：“昨个夜里，我接到了你转来的情报，感觉这个事情非常严重。如果我们不赶快采取措施，那我们就要吃大亏。”
“由于全国解放战争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古原解放，指日可待。为此，工委决定，要求我们立即行动起来，尽快地把古原境内的武装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为力争古原全境的和平解放创造条件。本来，工委的打算是，肖家河的乡武装如能完全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完全有时间，有力量解决其它地方的武装。但从现在的形势看，情况还不尽如人意。肖家河这个钉子不拔除，不要说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有威胁，而且直接关乎现在的工作无法开展。所以，我立即赶过来和你商量这个事情。”
成荣再一次地回顾了他的工作，他歉意地对老黄说：“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也多亏文乡长和刘班长尽力周旋，才压住了事情的发展。过后，我也把我的过往都细细地捋抹了一遍，虽然说没有发现什么出现闪失的地方，但毕竟敌人已经有所怀疑，这就是我的工作做的不好，给革命，给组织造成了麻烦和不便。但事已至此，惟望组织上尽快采取措施，尽早消除这个对革命有威胁的因素，这是当前最主要的。”
老黄说：“成校长话不能这么说，国民党现在到了最后垂死挣扎的阶段，所以，他们一定会更加疯狂，更加残暴，会不择一切手段绞杀我们革命者。蒋介石就是要对共产党人和革命者实行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血腥政策。所以说，这不是你的工作没有做好的问题。你的工作，工委领导非常满意。肖家河地区的革命工作，已经走在了古原县革命工作的前列，为其他乡镇革命工作的开展，做出了榜样。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肖家河乡公所的乡长和自卫队的刘班长的工作做的如此好，使他们能自觉地为革命出力做事，两次在紧急关头为我们解围，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至于自卫队那个班副对你的盯梢，其实，可能从胡平事件开始，人家就已经注意你了。另一面，从当前斗争的形势来看这件事，是不足为怪的。说明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看谁都像共产党。这件事上你不要有自责的想法，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如你说的话，尽快地想个办法消除这个威胁。
其实，从你第一次送出那位李老师盯梢你的情报开始，我就在考虑解决的办法。这次接到你反映的情况后，我也想了很多的办法，但都不太实际，唯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比较行得通。但这个办法也有风险，要有一个办事稳当机警的人去实施，如果行动不慎，不仅会满盘皆输，还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老黄说完后，就把这个办法如何如何告诉了成荣。成荣听后立即说：“这个方法完全可以实施。”
成荣说的这个办法可行，并不是他要亲自去实施，他想到了文忠和刘班长。这个方案要成功，就一定离不开这两个人。当他把自己的这个打算说给老黄时，老黄也表示成荣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只是叮嘱成荣，要把行动的细节问题想周到，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千万不能让人看出这是假的，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老黄最后说：“只要尽快地把这个心腹大患顺利地除掉，基本上就可以说，整个肖家河地区就是我们的红色堡垒了，我们就可以毫无阻碍地，甚至是半公开地随时出入这个地方。到那时，我们的工作就好做的多了。”
由于成荣的及时汇报和上级的大力配合与支持，在成荣和文忠与刘班长的秘密运作下，一个共匪的罪名，天衣无缝地安在了班副和他的心腹小崔子的身上，被连夜押送到了古原县城，收监关押。尽管他一再喊冤，关在羁押室又捶门打窗子，说这是诬陷，是有人栽赃。但事实确凿，人证俱获。共党古原工委的委任状，白花花的银子还有肖家河乡公所好几页的证人证言和他写给古原工委关于肖家河自卫队人员数量，枪支配备与作战能力等情况的信件以及乡公所的关文大印在那里，事关剿共，谁也不敢轻易说这是栽赃。至于审不审，怎么审，怎样去调查甄别，那就是县警察局和县法院的事了。
因为，这时候，距离古原县几百公里外，解放军的大炮声，都震的古原县城墙上的泥土刷刷地开始往下掉。现在人心惶惶，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静下心来去好好地审理他的这个“共匪”的案子呢？先关着吧！
（未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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