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树梢动了,天边隐约响起了雷声,人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竖起了耳朵,静听那一声雷响。雷声真的又响了,还不是一声,而是雷声阵阵。在雷声的震动中,天边一下子涌出了层层叠云,黑压压地涌向了天空,涌向了太阳。瞬间,傲慢的太阳被翻滚的黑云挤压成了云边的一丝亮光,而后在挣扎中退却。黑云并未就此罢休,不但迅速占领了天空,转而又毫不留情地向大地挤压了下来……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奋力撕开了云层,随即一声惊心动魄的霹雳震颤了天地,把铜钱大的雨滴一下子震了下来。滚烫大地上那翻腾的浮尘被雨滴一击,顺势向上升腾起烟雾。还没等浮尘尽情地张扬,大片的雨滴就亳无商量地把浮尘压了回去,眨眼间化为四散流淌的泥水。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世界一下子模糊进了雨幕里,偌大个世界任暴雨尽情渲泄。
仅一窗之隔,透过一层玻璃,领略着这强势的暴雨,思绪一下子飞回了童年,飞回了童年故乡那暴雨如注的日子里。
我的老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故乡,叫草王庄。地处鲁北平原古笃河东岸的二河套内,地势低洼,在过去那个多雨的年代里可以说是十年九涝。当年,周边村庄就流传着这样的歌谣:“草王庄淹屋顶子,崔王庄吃白饼子。”因邻庄崔王庄地处古笃河的东大坝上,比草王庄地势几乎高出一屋,当草王庄水涝成灾时,崔王庄正好风调雨顺。这首歌谣简直就成了对草王庄的蔑视和虐称,深深刺痛了草王庄人的心,也成了草王庄人的一块心病。草王庄的人们却从不为易涝而不爱惜自己的庄子,而是时刻都在维护着她的尊严。为这首歌谣没少和邻庄发生争斗,最激烈的一次竟然全庄出动,大有把邻庄踏平之势。以至邻庄再也不敢把这歌谣拿到口头上来说,至少是不敢当着草王庄人们的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