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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民史话

文／李玉德

在华平北平原的深处，有一座被遗忘的古城，它就是曾和济南府齐名的武定府。也就是现在的惠民县古城。1982年，当我初入这座古城时，巍峨的古城墙已没了昔日的壮观，远远望去，只不过是一道断壁残垣。

留得残墙补远山，我喜欢这断壁残垣，喜欢这古城遗迹，喜欢历史留下的沧桑感。惠城，像长安，像楼兰。那颓圮的土墙；那檐顶枯死的瓦菲；那墙头风蚀的砖块，无不彰显出昔日的辉煌。

惠民，有悠久的历史，夏属兖州域，商为蒲姑国地。说蒲姑国大家可能不熟悉，可一说秦始皇，没有不知道的，秦始皇就是蒲姑国后裔。所以，就不难理解现在惠民一带怎么这么多秦始皇遗迹呢？秦始皇东巡为什么总是到这里驻足呢？到了春秋战国，惠民属齐地。秦朝时，在此设置厌次县，厌次，就是仅次于皇都的意思，也就是陪都的意思，秦朝时，可见厌次的地位之高。因为，厌次就是秦人的故土。西汉时厌次成为汉武帝长姐平阳公主的封地。东汉在此设乐安郡，隋设棣州，唐至宋仍为棣州治所。宋时为避水患，将州治所迁至今惠民城。北宋崇宁元年，为抗辽，加修棣州，重划市井，定民居，建衙署，前后共用9年的时间建成了形制宏伟，功能齐全，既能防御，又能进攻的军事重镇——棣州城。棣州城呈矩形，设东南西北四门及瓮城。以十字街为轴线，采用棋盘式格局，构成街道网。城墙用三合土夯成，坚固耐用，高10米，顶宽13米，底宽26米，周长12里。城外护城河宽80米，水深10米，周长17里。城墙有吊桥，角楼，女儿墙，垛口，城墙四角设兵营。城内有七十二个池塘，塘边茶楼，餐馆林立，逐步形成了独特的北方饮食风格。

明初改为乐安州，并建汉王府，成为华北重镇，名声大噪，力压济南府。明宣德元年，汉王朱高煦谋反，明宣宗亲率大军，兵临棣州城下。想那汉王是何等的身份，非要和明宣宗争个高下。当宣宗提马城下时，远望巍峨的棣州古城，看汉王列兵的架势，也不由地感叹，“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不知当年汉王看着宣宗城外马踏连营的架势有没有后悔，他明白，宣宗攻城将是一场血战，但鹿死谁手？尚无定论。但最终，宣宗马踏古城，火烤汉王，平定判乱，从此，将棣州更名为武定州。清雍正12年武定州升格为武定府，并在府郭设惠民县。解放战争时期设渤海区，解放后为惠民专署驻地。

我曾就读于古城两年之余，两年的时光里，我曾触摸它的轮廓，聆听它的诉说。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眠于这古城之怀，梦见独步于古城的长街，犹如回到那久远的年代，去触摸它盛世的沧桑。让旧日的马蹄烧饼、豆汁油条、武定府酱菜，还有元宵节的灯会，酒旗斜矗的长街，一一浮现眼前。让拥挤的人潮，热闹的集市，重绘一幅清明上河图。

多想回到那个久远的年代。在细雨中，撑一把油纸伞，着一袭汉服，走遍古城的大小角落。去领略古代艺术，去看那木制的阁楼、气势恢宏的古城门、琳琅的店铺，还有那俊男靓女手中的手绢、胭脂和团扇。去看那文台、武台、凤凰台；去看那大土阁、玉皇阁、金星阁、九圣阁、魁星阁、北极阁、白衣阁、镇武阁；去逛那文庙、孙武庙、三皇庙、玉皇庙、三义庙、城隍庙、三贤庙、土地庙、朔庙、龙王庙、观音庙、泰山庙、火神庙、三学资福禅寺等。去登一下红楼、鼓楼，去文庙前瞻仰一下太和元气坊。当然，如有雅兴，还可以去桃花庵、富春院等烟柳之地，也许机缘巧合，你会碰上陈圆圆、陈三两。

多想回到那个久远的年代。古街上，商贩叫卖，乡音俚语，假语村言；楼阁内，文人骚客品茗对弈，论诗作对；烟花巷陌，西河相弹，歌舞不断；十里长亭，折柳桥下，湿泪沾巾。

光阴流转，可怎么转都转不回从前。如今的古城已不复当年模样。但，它的文化内涵，它的饮食文化，它的民俗习惯，仍留存着大都市的风范。当你走进古城，总是给人一种凄凉的美感，一种如影随形的沧桑，一种历史的沉淀，总会和你若即若离。

但，你只有进了惠城，才会有这种感觉。

惠民古城，历史上的州府重地，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非一般县城可比。唯其有材，于斯为盛，人杰地灵，人才倍出。如孙武、东方朔、展子虔、康进之、李俊，还有清文华殿大学士李之芳等，都是这一带区域闪耀的星辰。

还有桃花庵的陈园园，富春堂的陈三两，李阁老的仁义胡同，曹孟德提字的太和元气坊，充当魏军军粮的马蹄烧饼，卖谷子倒置口袋，串乡叫卖的摘掉铃铛核，这些许多的民间传说，更加丰富了古城的内涵和魅力。

古城历史虽然悠久辉煌，但也曾遭遇劫难。

1937年11月11日，日寇制造“花家堡惨案”，侵占惠民城。

1937年11月10日，闻之日寇进占惠民，利用夜间掩护，在省屯乡花家堡村附近的沧潍公路上，毁坏公路，埋设铁耙，截挖数条深沟，以图阻敌南下。11上午，日军乘坦克、汽车顺公路南侵至此，见道路被毁受阻，疑为花家堡村民所为，恼羞成怒，冲进村庄，烧杀抢掠。以枪杀、挖眼、割舌等残忍手段，惨杀张玉卓、张延顺、张延清等村民21人于街前。下午，日军未遇抵抗，随侵占惠民城。自日本铁蹄踏进这片古老的土地后，给古城人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高耸的城墙在日寇的炮火下变得千疮百孔，变成了残垣断壁。残存的古迹诉说着日本鬼子的罪行。城墙虽破，但根基不倒；城门虽破，但人民不倒；古城虽破，但阁台不倒。古城，如孤独的坚守者，时刻在为赶走日寇积蓄着力量。

走近古城，你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叹息。那些古老的建筑，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依然屹立不倒，它见证了这座城市的繁荣与苦难；也见证了人们的坚韧与不屈。

苦难中，中共渤海区挺起了古城的脊梁，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人的看到了希望。他们用自己的独轮车，推出了淮海战役的胜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修复着被摧毁的家园；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创造了一个新时代。这些平凡而伟大的人们，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为了党的教育事业的繁荣发展，报答古城人民的深厚情谊，为为中国革命输送人才，1947年中共渤海区在这里创办了第一所师范学校——惠民师范。由渤海区宣传科长关锋任校长，选拔了一批爱国知识分子担任教师。在此后的岁月中，惠师为渤海革命老区，为祖国建设的各行各业输送了大批人才。

八十年代，古城墙的轮廓尚在，城东南城墙头上的铁塔尚在。只是，到了后来，为利益所驱，这座古城最重要的标志——古城墙，被破坏殆尽，成为惠城人最大的遗憾。

当我们回望历史，古城的故事依然让人感慨万千。它不仅仅是一座城市的战斗史，更是中华民族不屈不挠、抗争到底的斗争精神。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古城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用自己的行动书写着历史，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和家园。正是有了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正是有了他们的前赴后继，正是有了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了今天的和平与安宁。

当我们伫立于古城墙上，俯瞰古城内外，我们不禁会想起这曾经繁华的街道，这曾经林立的雄伟建筑，我们还会想起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和那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尤其是想起那些为了保卫家园而付出青春和生命的人们。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是人民的骄傲，是后人学习的榜样！

当下的古城，高楼耸立。汉王府，孙子故园，孙子兵法城等人文景观并立。森林公园，万亩桃花生机盎然。如有兴趣，你可以去慢慢品尝古城特有的美食风味。人们都知道卫嘴子，天津卫的吃首屈一指，可你知道吗？武定府的吃更是首屈一绝。不用说早餐的豆汁油条，不用说压过烤鸭的魏氏烧鸡，就单单那外酥里嫩的马蹄烧饼就会令人舌尖生津，口齿生香。更莫说那赛过“六必居”的酱菜了。

你若到古城来，就在这古城墙下，护城河旁，石桥阶前，柳阴之中，立一条茶案，摆几盘蜜饯，弄几个酥黄的烧饼，品一杯清茶，听那晚风轻轻诉说古城的轶事，人们坐在一起，品茗用点，海阔天空，岂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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