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崖村的故事(小说)
作者:师晨辉
红崖村现有上百户人家,人口达千人之多。上世纪60至80年代,在红崖村居住的人家不足50户,人口之所以暴增,一部分原因是子女结婚后的繁衍与分家立户,一部分原因是两边山区的迁入户。
红崖村因有红崖山而得名,红崖山犹如一个仙桃般好看。之所以叫红崖山,据传在春秋战国时期,这里曾发生过战争,死伤了无数将士,鲜血将整个山染成红色而得名,至今山顶上还有一个烽火台,诉说着当年战事的残酷。
红崖山也是红崖村的母亲山,村子里的人们世代傍山而居,过着质朴而又与世无争的生活。
红崖村前有一条红崖河,红崖河是红崖村的母亲河,河水流入黄河。
这一山一河滋养着一方水土,孕育出多样的生物,哺育着世代生活于此的人们,也润泽了这片土地上独有的风土人情。
话说这红崖村分上街、中街和下街。上街是以赵姓人家居多,下街以郑姓人家居多,中街姓氏复杂,难以说以哪个姓氏为主。这三街也是大家习惯性称呼,并不是刻意划分。
红崖村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民风比较淳朴,虽说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但全村人团结和睦,就像一家人一样互帮互助。每到饭点,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都端着碗蹲在大门口吃,虽然只是一碗粗茶淡饭,吃得却很开心。每到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宰肥猪过大年。
宰猪基本是在腊月,这时的年味已经很浓了。每年宰猪,邻居们都会去帮忙,这家主人把刚宰的新鲜猪肉炒上几个菜,摆上几桌,不仅招待帮忙宰猪的人,还要招待亲戚朋友,同时还要给左邻右舍端一碗杀猪菜,让他们也一起尝尝鲜。对个别养不起猪的困难家庭,也会给他们送一块,让他们也可以高高兴兴地过个年。
红崖村有红崖村的风俗,红崖村有红崖村的故事,一个个风俗串起一个个故事,让红崖村越加充满活力。

(一)闹洞房
红崖村上街的赵姓人家,是个大户,兄弟姊妹八九个,从来不多事,人也和善,据说他家老人当时还给红军指过路,请红军吃过饭。
这赵姓人家最小的后生叫赵一虎,人长得帅气、精神、勇敢,除了不爱读书,习武喝酒交朋友是强项,什么刀枪剑棍样样精通。喜欢一个人在红崖山前的悬崖沟边的一块平地上习武练功,凡是村里有翻跟头的武活,基本都是他来出马。比如,村里组织社火演出时,舞狮是最精彩的一个环节,引领舞狮的人需要身子软,会翻跟头、动作轻灵、敏捷,这赵一虎便是不二人选。
有一年,四个队的社火在红崖村演出,这可是赵一虎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只见他虚步、马步、弓步、翻腾、跳跃、劈叉等动作行支如流水,身体协调性、灵活性非常好,动作十分完美,真是“跳水骑单车--武艺高”,他引领的舞狮人们无不拍手叫绝。
上世纪80年代初,电视剧《霍元甲》《陈真》风靡一时,全国各地掀起了一股武术热,当年赵一虎十五、六岁,整天模仿电视剧里的动作每天五更头起来,真可谓闻鸡起舞,胡练一番 ,再后来,钻墙挖洞找来一本《武林》杂志竟然练会了鲤鱼打挺。成了红崖村名副其实的习武人。
渐渐他成了一些女人心中的偶像,也是一些爱习武之人的偶像。
人常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赵一虎也到了男大当婚,娶一佳人的年龄,父母之意,媒妁之言。经媒人介绍,赵一虎和邻村的李二妞结了婚,这李二妞也是一个大户人家,长的如花似玉,气质高雅,前突后翘,犹如一幅动人的画卷,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安静中带有睿智。
结婚当天,红崖村和邻近村的人都来恭贺,其实大部分是来看漂亮新媳妇的。
红崖村的习俗,新娘子进门的当天要耍新媳妇,就是俗称的“闹洞房”。具体怎么耍如何闹,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有经验的过来人,在耍新媳妇时玩“点香烟搭桥”的游戏,就是取一支香烟,让新媳妇把香烟用火柴点着后用嘴唇横着夹住,耍媳妇的人把自己的嘴伸过去把香烟衔在嘴里,其实就是借往嘴里衔烟的一瞬间,把新媳妇亲一口,而且还要亲出响声。但在新媳妇点香烟时,总有人不停的把火吹灭,这样要反复好几次,其实就是故意不让点着,这个游戏还算是文明的,亲上新媳妇嘴的高高兴兴让给下一个人来耍。
有些年轻人,就玩“糖果甜到心”游戏,就是让新媳妇用嘴在盘子里叨起一个水果糖,在叨起的一瞬间,有人故意将糖果打掉,落在新媳妇的内衣里,这时耍新媳妇的人就借机把手伸进新媳妇的内衣找糖果,说是找糖果,其实就是摸人家新媳妇的奶子。这不,李二妞白白嫩嫩的大奶子就成了大家重点关注的目标,年轻人都喜欢玩“糖果甜到心”游戏,点香烟游戏很少有人耍,基本都是年长的耍。
在农村,有经验的新媳妇在出嫁前,提前把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穿的严严实实,有的甚至把最里面衣服扎在腰里,以防不测。李二妞显然没有提前准备,要不就是娘家人或朋友没有给她传授经验,一阵折腾,这李二妞的衣服扣子也掉了,两个奶头被抓破了,疼得直流泪。
夜深人静,亲朋好友散去,小夫妻俩躺在床上,这李二妞娇滴滴对赵一虎说,你们这个红崖村的人太厉害,把人往死里折腾,害的你连我的奶子都不敢碰一下,往后你可不能对别人家的新媳妇也这样。
话说这赵一虎自娶了李二妞后,很是疼爱媳妇,除了不上锅灶做饭,脏活累活全干,家里家外全包,也算是一个模范丈夫。但因他喜喝酒广交友,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他都结交,什么白酒啤酒好酒劣酒都爱喝,因长期喝酒得了肝癌,医治无效,不到三十一命无呜,英年早逝。
赵一虎死了,留下可怜的李二妞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这李二妞还年轻,风韵不减当年,经人介绍改嫁了。
真是应验了人们常说的,如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早死了,自己的老婆别人睡、自己的孩子别人打、自己的钱别人化。
虽说这话粗但理不粗,一语惊醒梦中人。
(二) 交公粮
红崖村是个远近闻名的村,有粮站、商店、兽医站、银行、药铺店、学校和道班等。周边十几个村庄的人买东西、看病、孩子上学都到红崖村。
这粮站也座落在上街,与死去的赵一虎家是一墙之隔,在人民公社化时代,这个粮站按照国家统购政策,从农民手中收购小麦、玉米、豆类等,为国家储备粮食资源、保障城镇居民、机关干部、工人、军队口粮供应发挥了重要作用。
每到粮食收割季节,是这个粮站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方圆好几个生产队的人,家家户户要给粮站交公粮。
为了早交早回家,大清早就有毛驴驮运来的、牛车拉运的、马驮运的、架子车拉运的、人背肩扛的……,在粮站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粮站管理人员按照收购检验标准进行验收,验收合格的当天来当天交完就可以回家,不合格的还要按收购要求进行晾晒及拣杂物,比如小石头、小杂草、颗粒不饱满的等都得统统拣干净。这不,东山队的老张夫妇和西坡队的老柴夫妇为了抢地盘争吵起来,说是老张老柴其实年龄都不算大,都是30出头的人,因为那个年代生活不好、营养跟上不,加之农民太辛苦人显得很老。刚开始两家你来我往争吵,谁知发展到两个女人打了起来,边打边骂,边骂边打,这女人打架还和男人不一样,不是抓头发就是撕扯衣服,不一会老柴家的女人把老张家女人的衣服撕破,奶子露了出来,因为夏天,大家基本都穿一件衣服,那时的女人不像现在的女人还穿个胸罩,站在一旁的两个大男人看不下去了,急忙过来劝架。可谁知,越劝两个女人打的越厉害,骂的越起劲,柴婆娘骂张婆娘偷吃她家男人,有空没空的就往西坡跑,其目的就是为了和她男的约会干坏事,这张婆娘骂柴婆娘是狐狸精,在上学期间勾引过他男的,利用学校集体帮农的机会和她男人在农村的柴草堆后面亲过嘴,摸过奶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谁也不知道,估计也是无风不起浪。两个女人家骂架,那可是声音大、嗓门高,又哭又叫,不一会,交粮的人都过来围观。这下可难看了老张和老柴,两人嘀咕了一会,收拾粮食,各拉各的婆娘回家了。
话说这交粮的人多,自然驮运粮的牲畜也多,为便于集中管理和喂养,粮站专门设了一个能容纳上百头牲畜的露天牲畜圈,这个牲畜圈便成了红崖村人拾粪便的好地方。
那个年代,很少有化肥农药,就是有农民也买不起,一点点工分,吃饭都不够,哪还有钱买什么化肥农药。自己动手积肥造肥就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说,来年粮食有没有收成,全靠积肥造肥做的扎实不扎实。家家户户大人小孩,一年四季天不亮就挑个担,背个框子到处拾粪便是常态,拾来的粪便埋在地里,等发酵了洒在地里种庄家。
一到交公粮季节,大人去交粮或到地里干活,这红崖村的孩子就跑到粮站牲畜圈里拾粪便,在这里拾粪便不用到处跑,看到哪个牲畜拉下来了,直接过去捡到框子里就行了。其实在牲畜圈里拾粪便时间长了,大家都有了经验,看到哪个毛驴或哪头牛尾巴翘起来,腿叉开了,不是拉大便就是拉小便,如果是拉大便,就直接把框子伸到屁股底下,大便直接入框,便是最好的,这叫做“粪便不落地直接入框”。只是骡子和马比较烈,孩子都害怕踢不敢直接把框子伸到屁股底下,待拉到地上后就直接用手抓到框子里或用铲子铲到框子里,这叫做“自由落地二次入框”。
有一次,小红看见毛驴尾巴翘起来,腿叉开了,快速跑过去,直接用框子去伸,谁知这毛驴是水土不服还是肠胃不好,小红正高兴有收获时,那毛驴毫无征兆地一甩身,只听“呲”的一声,刹那间,其屎尿如离弦之剑般飞溅而出,小红躲闪不及,只觉一股温热且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待回过神,脸上已满是那令人作呕的秽物,一时间,尴尬之感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浑身不自在,满心都是这猝不及防的狼狈与羞惭,急忙跑回家。
小红离开后,大川的框子也拾满了,高高兴兴回家了。牲畜圈只有巧儿和武管一男一女两个人还在继续坚守,他们俩因为都拿了两个框子,想着拾满后再回家。于是两人边说话边紧盯着每一头毛驴、牛和每一匹马、骡子的一举一动。这时牲畜圈一阵骚动,突然一匹马骑在了毛驴的身上,操起那又粗又黑又长的家伙往毛驴屁股上胡乱插,那场景让巧儿顿感难为情,羞涩的低下头,急忙移开视线,脸上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燥热与尴尬,心中默默念叨着这尴尬的遭遇,只想尽快从这令人不知所措的境地离开。
巧儿和武管毕竟是快十八岁的人了,这些事他们肯定都懂。
这时武管假惺惺的问巧儿,这匹马骑在毛驴身上想干吗?
巧儿红着脸说:“你真讨厌,它们想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武管笑着说:“它们是不是在表达爱情,要不我们俩也找找感觉?”说着一把把巧儿搂在怀里,不停的在脸上亲来亲去,起初巧儿不停的反抗,嘴里还骂武管耍流氓,回家要告他家大人收拾武管,这武管那能管这么多,除了亲嘴嘴,还隔着衣服在巧儿乳房上摸来摸去,这时巧儿停止了反抗,闭着眼不停的“哼哼哼”。
一对少男少女在交公粮季节,利用拾粪便的机会,实现了人生第一次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估计能让他们回忆一生。
在后来,这巧儿离开红崖村嫁给了一个城里人,有车有房有存款,日子早都过上了小康。武管仍然在修地球,也是红崖村的新农村带头人。
(三)贺维维和范琴琴
红崖村的商店坐落在中街,分为百货商店和杂货商店,百货商店大多是些布匹、鞋帽、糖果、笔墨纸砚、擦脸油等,杂货商店大多是些扫帚、农具、煤油、铁锹锄头、灯泡电线等,总之,都是老百姓的日常用品。
在当时那个没有超市、没有小卖部的年代,这红崖村的商店根据一年四季不同季节和农民需求,保障着方圆好几个村的商品供给。
这商店售货员也是农村人羡慕的职业,都是吃商品粮的,有专人做饭,一日三餐。他们是从全县各个地方调来的,有男的也有女的,大多是学校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也有工作十年以上的中年人,有些售货员一年调换一次,有些三年调换一次。
这一年,从河源公社调来了一个叫贺维维的人负责红崖村商店的各项管理和经营,当时任命的是主任,但红崖村的人不叫他贺主任而是称呼贺师,为何是这个称呼,我至今不知道。这个贺师四十刚出头,因吃商品粮很少从事农村劳动,人显得特别年轻,也很精神。走马上任时还把自己的一儿一女也带来了,儿子八岁叫贺小兵,女儿十二岁叫贺小玲,安排在红崖村中学读书。
这贺师到红崖村商店工作已一年有余,和全村的人基本都很熟悉,下班后走东家串西家相处甚好,但贺师最爱去的还是李大鹏家,主要还是因为李大鹏的父亲是县城供销社的领导,红崖村商店属于李大鹏父亲的管辖范围,这贺师爱往李大鹏家去也在情理之中。
这李大鹏的父亲因长期在县城工作,一、两个月回趟家,李大鹏姊妹白天都在红崖村中学上学,家里长期就李大鹏妈妈范琴琴一人,这范琴琴依靠丈夫的权势,享受富人家太太的生活,很少干农活,整天约些左邻右舍抽烟喝茶、打打麻将、玩玩扑克、聊聊天什么的,日子过的倒也很自在。这贺师因是商店领导很少站柜台当售货员,也是范琴琴家的常客。
这麻将扑克打久了要么出仇人,要么出情人。这不,贺师和范琴琴都是有老婆和老公的人,由于一个是自己长期在外很少回家,一个是老公长期在外很少回家,两个都是40刚出头的人,那方面的需求还是很强烈的,加之两人都很少从事农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年轻。这不,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眉来眼去的相互产生了好感,只是担心一起打麻将玩扑克的人发现,假装一本正经,但各自早已心神领会。
有天下午,这范琴琴打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给其他三人说:“今天就玩到这儿,我要去趟他外公家,咱们明天再玩”,说罢其他三人纷纷离去。
过了十几分钟,贺师敲门刚进范琴琴家院子,范琴琴快速关上大门。贺师假装问:“今天没打麻将”?范琴琴说:“打了,我知道你快来了,就把其他三人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这贺师明白范琴琴意思,刚进主房门就三下五除二把范琴琴抱到炕上,翻云覆雨快活了起来。事毕,范琴琴羞羞答答给贺师说,以后你想了暗示一下,反正我家来的人多,不会有人起疑心的,你放心就好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范琴琴和贺维维的风流事很快在红崖村大街小巷传开了。
说来也奇怪,越是穿的风言风语,范琴琴和贺维维来往越密切。
原来,范琴琴和贺师担心事暴露,贺师心生一计,尽然将自己的大女儿贺满玲许配给了范琴琴的大儿子李大鹏。两家结为亲家,她俩也可以名正言顺大大方方继续干那苟且之事了。
(四)洪天王
洪天王不姓洪,是外号,本名彭田,也有人叫他彭霸天,
住在红崖村下街。此人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欺男霸女,可以说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是个典型的村霸。
这彭田之所以叫洪天王和彭霸天,除了五毒俱全还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长期在红崖村甚至在临近村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横行霸道,倚仗人高马大,两膀有力为所欲为;二是胡作非为,毫无顾忌地做坏事;三是蛮不讲理,态度粗暴对待老百姓;四是飞扬跋扈,鱼肉乡里,靠暴力等手段掠夺乡亲们的利益。也是在公安部门挂上号的惯犯,但因每次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公安部门抓了又放,放了又抓。
话说这彭田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家,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就过着衣布遮体、食不果腹的穷苦日子,和哥哥彭琦相依为命,靠哥哥的支持和红崖村人的帮助,到了30多才成家立业。
就这样一个受过红崖村恩泽的人,本应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回报相亲,感恩社会,可他偏偏不走正道。
这彭田身材高大,面容憔悴,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红崖山底下时,勤劳的红崖村人们早已起床劳作了好长时间,而彭田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每天起床后,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在街上闲逛着,东看看西瞧瞧,与那些同样无所事事的人聚在一起,蹲在墙角晒太阳,抽旱烟,说闲话。
亲朋好友多次苦口婆心劝他好好务农过日子,可他却把这些话当作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依旧我行我素。晚上村里组织看露天电影,他要么吆喝些游手好闲之人和别的村来看电影的人打群架,要么欺负看电影的良家妇女。
红崖村家家户户的红白喜事他都不请自到,其他人不请自到是忙前忙后给主人家帮忙。可他无所事事,白吃白喝还要白拿,一不顺心就掀桌子,红白喜事办几天他就白吃白喝待几天,喝多了就借酒闹事,打骂老人欺负妇女,把个红白喜事搞得乌烟瘴气。
有一天,下街郑元强家的老父亲去世,这洪天王自然也是不请自来,迈着八字步,背着手,昂着头,来了直接坐到酒席上吃喝起来,你吃就吃喝就喝,你可千万别胡闹,可这洪天王老毛病又犯了,酒足饭饱后就开始骂骂咧咧,大家都没回过神来,只听“咚”的一声将中街的沈明衡当胸就是一拳,只见这沈明衡“啊”的一声应声倒地,洪天王背着手扬长而去。这下可吓坏了前来帮忙的人,刚死了一个人,可别再死人,可这沈明衡躺在地上也装死,一动不动,叫也不答应。无奈,这负责白事的总管直接打电话报了警,洪天王带走了,沈明衡也拖走了。
洪天王彭田被拘留十天。
狗行千里吃屎--本性难移。这洪天王彭霸天拘留出来后,不知悔改,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的架势,仍旧我行我素,横行乡里,每天和一些狐朋狗友喝酒赌博骂街。最可恨的是这个洪天王彭霸天专欺负体弱多病的老人和有点姿色的小媳妇。
有了上次教训,对老人他采取不打光骂用唾沫唾的策略,对小媳妇则是动手动脚侮辱调戏的手段。这老人和小媳妇老远看见他就像避瘟疫一样早早躲开。
1983年,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斗争席卷全国,这洪天王彭霸天是有前科且在公安部门备案的重点人员,以故意伤害罪、流氓罪、聚众赌博罪等数罪并罚,判了个无期死在了狱中。
(五)李大鹏
李大鹏乃范琴琴长子,学习期间基本是交白卷和考个位数的差等生,小学没毕业早早就辍学务农,自娶了贺维维的长女后喜得一子。
这李大鹏还算为人谦和,但自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殷实日子的他,对整天上山下地干农活,赶着牲畜犁地种地,起早贪黑收割庄稼的苦日子着实受不了。
不努力奋斗改变生活,就要吃生活的苦。
李大鹏也受市场经济大潮的刺激,抓住农村红白喜事承包酒席一条龙的机会,学了一手好饭菜,也就是城里人说的好厨师。省吃俭用银行贷款购置了价值6万元的全套设备,什么炉灶、蒸笼、高压锅、案板、刀具、绞肉机、搅面机和各种尺寸的炒锅、炖锅、汤锅,大量的碗、盘、筷、勺及多种用途的不锈钢盆具,冰柜等,可以说一应俱全,也算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奋斗一番。
这红崖村一道川方圆几十里红白喜事酒席都邀请李大鹏去给他们把持,每次接到活这李大鹏和老婆贺满玲带着他的团队,风风火火干起来。说实在,这李大鹏做的饭菜口味还真不错,渐渐的在农村的口碑和名气也大起来,小两口的辛苦着实没有白费。
这名气大了,请的人自然就多,刚开始几年小两口接活多,数钱数到手软,不仅还清了银行贷款,而且还存了不少。
成由勤俭败由奢。这李大鹏赚的钱多了就飘飘然起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整天和一些赌徒混在一起,不是摇腕子、郑股子,就是打麻将推二八,没心思好好钻研他的厨师手艺,也没心思拓展他的业务范围,没过多久存款赌完了,小两口也整天嘟嘟囔囔吵个没完。
没有了钱,这李大鹏就在承包酒席上打起了馊主意,东家把杀的羊肉、猪肉交给李大鹏,让其做给客人吃。可这李大鹏“乌龟吃煤炭--黑心王八”,竟然把一半偷偷藏起来,趁人不注意转移到自己家,久而久之,他的龌龊事败露,“秤砣掉进碗柜里--砸了饭碗”,方圆几十里再也没人敢请他了。
断了来钱门路的李大鹏,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又在农民身上打起了注意。
有一天,李大鹏把上街的赵彪、下街的郑虎、郑涛约到家喝酒,这三个也是红崖村一带有名的地痞流氓,酒过三巡,大家的嗓门也高了、话也多了、胆子也大了。李大鹏就给其他人讲,“我给大家说一个既能赚钱又能吃饱肚子的活想不想干”?赵彪率先发言,“还有这等好事,那有不干的”。郑虎、郑涛说,“只要能赚上钱,又能吃饱肚子还有酒喝傻瓜才不干呢”。
这时李大鹏说,“现在家家户户都养了好多鸡,我们半夜把鸡偷偷抓回来,宰了,一部分咱们自己喝酒吃,一部分卖给城里的餐饮店,现在农村的土鸡价格可高着呢,大家看怎么样”?
赵彪、郑虎、郑涛都是“苍蝇寻狗屎--气味相投”的人,听李大鹏这么一说,那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天晚上就行动。
四个人拿了两个蛇皮大袋子直接把李大鹏大舅和隔壁邻居的20只鸡收入囊中,连夜宰了,放在袋子藏起来各自回家睡觉,静等第二天反应。
第二天快到中午,这李大鹏大舅妈和隔壁邻居分别发现自家的鸡一只也没有了,认为鸡跑掉了,在房前屋后和红崖山下的各个草堆处寻个遍,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是李大鹏一伙干的,真是家贼难防。
由于没有任何踪迹,不像城里还可以调个监控什么的查找一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李大鹏将五只留下,由他亲自操刀给弟兄们做了几道鸡肉宴,美餐了几顿,其它十五只由郑虎、郑涛负责拿到县城卖了1200元,四人各半平分了。
有了第一次的大获全胜,这第二次、第三次……一发不可收拾。
红崖村凡是养鸡的农户没有一家逃此厄运,都被他们光顾过。
终究纸里包不住火。没过多久,他们偷鸡的事被村里人发现,只是没有当场逮住,没有当面戳穿,但他们几个走在大街上老百姓都指指点点议论和臭骂,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为“巩固成果,扩大战绩”,李大鹏又召集赵彪、郑虎、郑涛开会,共商措施。这李大鹏提出了“放弃红崖村、抓住周边村、拓展全县村”的目标,形成偷、运、宰、销一条龙作业。
于是,为掩人耳目,李大鹏在自己门口开了一个小卖部,用卖鸡的赃款购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和一辆摩托车,名义上是给小卖部进货用,实则是为他们做强做大“鸡产业”服务。
月黑风高,李大鹏猫着腰,像个幽灵般在张庄村边缘游荡。轻手轻脚地靠近张庄村张大爷家鸡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沉睡的村庄。鸡舍里,几只鸡正蜷缩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他缓缓伸出手,那动作如同慢放的电影,手指一点点地靠近鸡笼的门栓。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栓被拨开,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如恶狼扑食般猛地探手进去,一只肥硕的母鸡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共五只鸡被他逮走。鸡惊恐地在袋子里咯咯叫着,扑腾的翅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而他,就是这夜幕下的偷鸡贼,给这个宁静的村子带来了一丝不安与阴霾,李大鹏带着获利品迅速回到家。
紧接着,到郭岔村的偷鸡贼赵彪,赴王马村的偷鸡贼郑虎和到韩堡村的偷鸡贼郑涛,都带着各自的成果到李大鹏家汇合,这一夜他们共得获利品35只。
……
常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一次,李大鹏一伙正在偷鸡时被赶来的村民堵住了去路,抓了个现行,这次他们是“鱼儿落网--在劫难逃”了。被村民们直接扭送到了当地派出所。
李大鹏一伙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县各大街小巷,丢了鸡的村民纷纷到当地派出所检举揭发,要求赔偿。这一年正是国家实施第二次严打专项行动,李大鹏一伙从重从快处罚,分别判处十年到三年不等有期徒刑。
从此以后,红崖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红崖村的村民们也常常会望着红崖山,心中充满了对这座母亲山的敬畏与感激之情。
作者简介:

师晨辉,籍贯甘肃,现西安市人,1987年入伍,曾在新疆伽师县担任过乡党委秘书、组织干事,伽师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科技局局长,喀什地区行署办公室秘书科科长,喀什综合保税区管委会副主任,兰州新区综合保税区管委会副主任等职;热爱写作,作品曾在《新疆日报》、《新疆经济报》、《新疆公安部》、《喀什日报》、《民族团结杂志》和《中国农村通讯》等报刊杂志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