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2024年暮抒怀

                                     徐品 /文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回想那日坐在桌子前写2023年末的感想，是在12月31日的下午2点多，那一刻的思绪似乎还在萦绕，可转眼地球已经围绕着太阳绕了一大圈，现在已经是2024年的12月31日下午2点了。我又一次坐到了桌子前，尽管自然生长的规律不可抗拒，但我仍然是激情澎湃，有好多话要对自己叙述……

      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回首过去60多年的经历，我庆幸，我是自由的，尽管只是身体的自由，但比较起今日的唯唯诺诺和虚情假意，还是快乐的、幸福的。我想，一个人的幸福与快乐，也许并不来自于香车宝马，或许是像宋美龄说的“还没品尝过**的滋味”吧。我愿意懒散随意的生活，我讨厌一切繁文缛节，讨厌一切章法礼仪，我哪怕身上多一样装饰都感到累赘，哪怕是钱包或者钥匙扣；我看着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举动感到可笑，我看着那些拉大旗作虎皮的表演感到可悲……回想疫情三年，这样的一幕幕还少吗？再回想这70年，这300年，这5000年……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回想这一年，我好像是只过了一天，而重复了364次，着实是有些悲哀；可再一想，其实一天和一辈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宇宙的长度来说，活20年、60年和100年，即使是万寿无疆，也都只是短短的一瞬。我们所谓的活着，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玩笑，所以必须自由，必须快乐，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正像金庸说的：大闹一场，然后离去。而且最好是像琼瑶女士那样的离去，潇洒而从容。

       佛曰：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没有意义，这就是生命的本质。但是，我们既然活着，那就总有去思考些什么，去做一些什么，不能因为“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就颓废到马上自我了断，我们必须要“大闹一场”，要玩得尽兴，乐得开怀。“人最可贵之处在于看透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这就是本质的本质。

       从前有一个外国故事。说一位死囚在行刑前口渴难忍，向刽子手要水喝，刽子手自己喝一口后递给死囚，死囚拒绝了，表示不愿在刽子手后面喝，怕染上梅毒。一个马上就被砍头的人竟然还怕梅毒而宁愿口渴死去。这个故事说出了热爱生命的真理；还说出了真理既可以用正经的方式来表达，也可以用不正经的方式来表达。

       是的，生命只有热爱，才能绽放奇迹。

      人生可以无限复杂，结局却简单的只有一词---死亡。所以不去期望，失去了不会伤心，得到了便是惊喜。

       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希望。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生命的倒计时；人活在当下，要惜秒如金，生命就在呼和吸之间，每一秒都是下一秒的“过去”；人握着拳来到这世界，仿佛是说：“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但在离开人世时，人都是摊开手掌，仿佛是说：“看吧！我什么也没带走。”

       生态平衡，这是大自然的一个规律。森林里面，树木长高了就会自然倒掉，然后腾出空间，让阳光照到底层，底层植物就能照到阳光，绿色迅速填满大树倒下后留下的空白……生老病死，死亡和新生，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就是平衡的一种表现形式，这也是从宏观角度来看待大自然规律。

       但是，我们还活着，既然活着，就要有热情和梦想。当然，我们也曾经有过，现在，如果你心里还有热情还有梦想，那就把这热情和梦想当作是一种快乐，从容的过现在的生活，珍惜现在的东西，别把自私当个性，别把无知当无畏，别把现实的生活当羁绊……记得有一个华人妇女在英国打工，她对街边卖唱的英国小伙说：别卖唱了，干点正当职业吧，我介绍你去中国教书，容易挣钱。小伙子吃惊道：难道我现在从事的不是正当的职业吗？我何必要远渡重洋，抛弃亲人，去做我并不喜欢的工作？也许中国人所不认可的成功，就是职业的自由，生活的随意；而认可的成功就是挣钱的多少，权利的大小。

       也许有人会说，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其实他这是自以为是了。人生的乐趣就在于自己喜欢，而自己不喜欢的一切，又无奈的去付出，就是一种悲哀。当然，这种悲哀分为自觉和不自觉两种。有一句著名的吉卜赛人谚语：“在我死后，请将我站立着掩埋，因为我跪着活完了一生。”我突然觉得，这句话应当赠给这位华人妇女。

       思想家帕斯卡尔说：“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思想的痛苦是最深层的痛苦。

       有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农夫，家里很穷，整天觉得自己不幸；后来他的邻居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家里养的猪狗牛羊都弄到卧室里，结果卧室里自然是鸡飞狗跳。如是一个月，这个农夫简直要上吊了，这时他的邻居告诉他，把这些畜生们牵出去吧。于是这个农夫瞬间觉得自己好幸福。

       我们就是要这样麻痹而卑微的生活。只要我们不停地把畜生牵进来，再牵出去，就会忘记我们的生活实际上并未改善，忘记有人从我们这里拿走的，比我们得到的要多得多。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所以，有人说我们最好是不要理性，不要独立思考，只要相信就好。真相是什么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相信什么。

       天下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选好的先吃，一种人选坏的先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人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恰恰相反，原因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而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我现在常常夜半从梦中醒来，恍惚间我又回到了童年。那时，母亲用最亲切、最温柔的催眠曲对我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便甜美地进入梦境。可是现在，我长大了，长老了，睡不着了，谁能令我再回到儿时的梦境？我睁着漆黑的眼，望着漆黑的夜，做着漆黑的梦，发出漆黑的呼喊……早晨，当太阳又一次照耀在窗台上，我惊醒。这时，我知道过去的时光永远的过去了，往事只能回味。就像2024年一样，永远只能留存在我们的记忆中，而不会再有实际的用途。

       是啊，生活，需要追求；梦想，需要坚持；生命，需要珍惜。生命中最好的事情值得等待，值得为之奋斗，值得相信，也值得永不放弃。

       2024年，你过去就过去吧，总会有新的一年到来，这世界也真是美好。激情是永不退潮的浪，是带着羽翼的梦想。这世间万物都是奇妙无比的，最涩苦的东西也便是最甘甜的东西，极涩处即是极甘处，仿如一体之两面。

       借时光之手，暖一束花开；借一方晴空，拥抱阳光。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2024，再见。哦，不，2024，永不再见！

        草于公元2024年12月31日14点48分陋室

徐品，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协理事兼纪实文学委员会主任，《玄菟旬刊》主编。197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有数百篇作品散见于《小说月刊》、《北京文学》、《短篇小说》、《阳光》等刊物并多次获奖，有作品入选教育部编选的小学生阅读书目。著有诗歌散文集《精卫鸟》、长篇历史传记文学《民国社交圈》、长篇历史小说《一号伪装者》、长篇小说《太阳里的冬天》，2013年获首届抚顺作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