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属
作者:心如大海
前不久,碰到一个老同学,他问我:
“离开老家快四十年了,现在还有归属感吗?”
“有,当然有。”我不加思索的回答。
归属感,看似虚无,实则潜藏在骨子里。“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少小时期的生活烙印,是会伴随你的一生的。
我的少儿时期,是在蔚县的莲花池村度过的。历历在目,终生难忘。
壶流河的西岸,七沟八梁的脚下,有个热气腾腾的海子。海子向西一里地就是莲花池村。
村子坐落在圪梁被水冲击的沟口。北侧的沟边是堡上,是莲花池村最原始的村落。虽然不大,却有悠久的历史,是个古堡,这是个制高点。西面有沟,面有坡,东面和南面壁立,四周被夯土墙围起来,四角有烽火台。南面自东向西上的一条路,坡度很陡。大约三、四层楼高。
堡上有十二个大院子,南北有一条街,街的最北端是个井房,是唯一的一口辘轳井,东西一条街。前排都是古老的两进院,古门楼,大瓦房。院门是高门楼,灰砖垒砌而成,高门槛儿,两侧的墙面有精致的门神画像,后实的木门画像,厚实的木门装在门楼的中间,森严庄重,门楼顶上飞翘着瓦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里面,二道门分出了前后院。雕花木制的门窗非常考究。使人想到当年的业主有多么奢华。
后来,村里人多了,沟口有块空地做了一队的饲养园,向沟里延伸,住了人家。
那时候,土地贫瘠,壶流河的河滩是盐碱地,水地不多,大西梁上的梯田是靠天的。年景好,就多收点粮食,天旱或有冰雹、洪水,这一年就完了。生活条件差,早上是玉饼子煮糊糊就腌菜,中午吃毛糕 (黍子或高粱不去皮磨的面蒸的糕)白菜熬山药,晚上煮山药糊糊就腌菜。
人们穿着粗布带补丁的衣服,青壮年下地干活,老人们找个墙根儿晒太阳。老大爷叼着大烟袋,老婆子和小媳妇儿端着洗衣的木盆,提着棒槌去海子边洗衣服。
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的戏台上,就会有戏班子来唱大戏。偶尔,部队的营房外还会演电影,大家会蜂拥前往。看了《新闻简报》,有点学问的先生,还会给周围的人讲解一番。
我们这些孩子们,就只管跑来跑去的热闹。
说起孩子们的生活,童趣真的不少。大年三十的晚上,天地一片漆黑。一串人影出现在街头巷尾,孩子们每人提一个自制的灯笼,一会儿这儿,一会那儿,偶尔会有人放一挂小红鞭。
初一起五更,大家穿上新衣服挨家挨户拜年。去别人家只有葵花籽儿,小脚儿的三太姥姥家居然有糖块。吃了拜年得来的一块糖,我和四青一商量,也许三太姥姥眼神儿不好,就心存侥幸的又去拜年,想再得一块糖,却被她听了出来:
“你头起来过了吧?"
一句话臊的我们俩儿,红着脸逃出去......
村子的地下有地道,满贵、满墩、三胖加上我和四青一伙儿,点着轮带鞋底做成的火把,和环眼儿、庚勇儿他们一伙儿玩地道战。猪蹄壳塞上旧棉絮,再倒上煤油,是最轻便的火把....…,从地道出来时,有人燎了头发,有的熏黑了鼻孔,有的被燃烧的胶油滴到衣服或鞋子,我们全然不在乎。当一支支火把燃起的火光,伴着我们的笑声,仿佛能把天空划破......
春耕开始了,每人一把木榔头,跟着大人去地里打坷垃,干的有模有样。
没有受粉的高梁长不出穗。“远看是绿的,剥开是白的,咬一口是黑的——米蛋”。
雨后,我们就去山坡坡上的草棵里捡地圪孪菜(地皮菜),回家炒颗鸡蛋,就可以就糕吃了。
这里的蚂蜂窝,蚂蜂长大后,蜂窝里会筑满蜜。打好兔菜的小伙伴儿们,在沟立面、梯田立面、树枝上、旧墙的土坯缝里打蚂蜂窝。打好的蜂窝,很公平的按照人头分成份,把草棍儿截成长短不一做阄儿。不齐的一头儿攥在手里,齐的一头儿让大家来抽,抓阄分。到家后倒扣在碟儿里一蒸,就流出蜜水,真甜啊……
有时候也去抓蚂蚱,用毛毛狗儿串成一串串的,搂些干草一烧,籽像鸡蛋黄儿,大腿儿脆脆香......
豆腐房里吊着个木制的纱漏,豆浆漏到大盆里,豆腐渣放在案板上。猛的从大人腋下扑过去,一手抓一把就跑。一只手的刚塞进嘴里,就被身后大人的跺脚和吆喝声吓慌了,扑倒在地上,把粘了土的另一只手往嘴里送……
再大一点,就能帮大人干活儿了。大人割玉米高粱,我们就去拾茬子,下工的时候,也能背回一捆;大人们剥玉米,用笊镰割谷穗,我们兴高采烈的推碾子,打拍子,也忙的不亦乐乎......
闲暇的时候,玩儿花包儿、跳房子,抓羊拐、抓杏核儿、弹玻璃球……无忧无虑的日子,好不快活。
我的山在那儿,我的水在那儿,我儿时的快乐都在那儿……。那是我的根。我就是从这条根儿上长出来的。
这一切的一切,早已融入了我的骨子里,我的灵魂里。
归属感,这故乡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们祖祖辈辈的人们的。不,我和我们祖祖辈辈的人们,从生到死,都是属于这块土地的……
作者、主播:
心如大海:华人诗社创始人、社长、原创作者。阿紫艺术团,剑兰夫人主诵团成员。配音秀达人,W官方认证主诵。多家平台的主播,朗诵作品近35000余篇。
编配制作:
伊梦,人民检察官,国家优秀公诉人。诗歌散文诵读底版制作人,宣传片及音频视频编辑制作人。【诗耀中华】头条认证主编,华人诗社副社长,多部作品在国家级媒体平台展播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