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归 何 处》之千锤百炼
作者:心如大海
(一)
“张晓东,张主任,好久不见!这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张主任吹来了?哈哈哈哈!请坐!”潘志敏总经理热情的接待了我。
他是涿州市无线电厂的元老之一,任党支部书记。后调到保定行署住北京办事处工作。
住京办的经贸科有两个科长,一个是方泽,回涿州成立了房地产公司;另一个是潘志敏,成立了保定地区经贸总公司。
“来,喝水”潘总亲自接了杯水。
“潘师傅……我得叫您潘总!”我还是有点紧张,赶忙站起来。
“咱们是自己人,是同事,你就按咱们无线电厂的称呼,这样比较亲切,坐吧,坐!”
他的形象非常讲究。大高个儿,头发整洁的向后背着,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胡须刮的干干净净,胡茬泛着青色。
深灰色的中山装,裤线直直的,深棕色的皮鞋锃亮。他身板笔直,双肩耸着,像个标准的模特衣架。
“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朱荣朱经理,这位是刘汉民经理,”他转向两位经理“这是我们无线电厂的车间主任张晓东”寒暄过后,他又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说吧!”他顿了一下,又说“听说你也离开了无线电厂,现在什么情况?”
我简单的介绍了在保定打工的情况。
“啊哦,为什么不继续在那儿干了呢?”
“是家里的意思,父母说我已经到了结婚年龄。让我回当地工作”
“哈哈哈哈!有对象了吗?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个……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潘师傅,保定的装饰业比涿州领先,我基本上学会了做预算,简单的设计,施工的各种工艺也懂。我想成立个装饰公司,隶属于咱们公司旗下。”我合盘托出。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认真的听了我说的话,眉毛上扬,睁大眼睛,眉毛落下来,双眼皮很明显,这是他的习惯。
“我认识的人少,底子薄,公司给我投资5000块钱,我再出一部分就够了,干了活儿给公司交管理费,利润分成,您看行吗?”
“我靠虑一下,涿州好象还没有装饰公司吧?”他思索着说。
“没有,我调查了,只有一个“通达广告公司,在火车站那边。”我专注地看着他,心里充满期待。
“经营场地、人员配置,你有什么考虑?”他靠在沙发上,眼睛左右顾盼。
“我想在鼓楼街或范阳路,找个门店,公司配一个会计,施工人员等有了活儿再现找。”
“刘经理,你不是会看相吗?来给我们张主任看看”潘总笑着说。
刘汉民问了我的生日时辰,伸出右手,大母指在合并着的四根手指上跳动,嘴里叼叨着,念念有词。
“子时……巳蛇……金、木、水、火,火命!火……覆灯火命!”
“看来你的火不大!但是长明灯。哈哈!哈哈!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吧,我们商量一下,你过几天听信儿”
想不到,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书记,居然相信算命这样的事,真难以置信。
保定地区经贸总公司,设立在涿州的桃园大街东段路南,地处南关一栋东西方向很长的二层楼,后面有个大院,离火车站不远。下设一个电器商场,主营电视和冰箱:一个油料储运站;一个家具厂;一个汽配中心;一个砖厂。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非常广范。朱荣经理主管汽贸,刘汉民经理主管煤碳。这样的规模在当时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在107国道中段的东侧,正在兴建办公楼和宾馆。
一周后,我来见潘总。
“给你个特殊的任务,先到砖厂工作一段时间。你是公司派住砖厂的特派员,任务是了解砖厂的经营情况,起到监督的作用。超脱,你懂吗?”潘总给我布置了工作。
“懂。潘师傅,我上次说的装饰公司的事……?”我说。
“这个事等你回来再说。”
(二)
一个人,一辆自行车,带着被子,脸盆等,走在去往马坊的路上。
仿佛又来马坊上学了。
七、八年了,马坊的变化不大。从村西的路口往北拐,在村子的西北就是砖厂。
大约有一百多亩的样子,四周被挖成了大坑。一片空地上,码放着一排排的土砖坯,上面盖着塑料布。中央的高处是砖窑和一小排平房。平房前有条路通向外面。
厂长张伯川和他妻子接待了我。
“欢迎张特派员光临指导!您就住西边这间房吧”
一个标准的壮汉,板寸头发 身体微胖,光着上身,挺着大肚子,裤腰上系了条绳子,裤子中间的扣子没扣上,肚脐眼露出来,土哄哄的解放鞋有个洞,能想起蒙古摔跤手的样子。
“这是咱们的副厂长吴妍红,这王金良,咱们的拖拉机就是他开着,还有个会计叫张有才,今天没在。,这两位是咱们请的把式,姓李,邢台人,是父子。咱们就这么几屌人。”介绍完了。
“这窑砖已经撞好了,火也点着了,正烧着呢”说着话,张厂长带着我来到窑顶。
踩在这里,脚下热呼呼的。隔着不远就有一个活眼。两个师傅深棕色的皮肤,脸上满是褶子,眼里布满血丝。头上箍着毛巾,像北方放羊的汉子。
“二位师傅辛苦了,我初来乍到,以后少不了要向二位请教。”我说。
“行喽!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就说。”
晚上,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好像争先恐后的想让我住意它们。
走在热乎乎的窑顶上,看着一个个的火点,我想象到走在火山上,也许就是这样。
我有回到蔚县的感觉,想起和姥爷在村后的果园里。
砖厂的法人是侯增平,他是华北铝厂的职工,他父亲离休前,是六航校的后勤部长,目前在油料储运站工作。他爱人是公司的现金会计。砖厂原本是他个人的,可能是后续资金不足,保定地区经贸总公司接手了。
砖厂的前期投入不少经历,征地、勘察、建窑、购置设备。挖土、出坯、撞窑,请师傅、组织施工……
下一步就出窑,销售。
第二天,借着进城买东西,吴妍红和王金良把我带到了位于南关的王金良家。
“哎!炒俩菜,我们喝点!”王金良朝着隔壁屋的妻子吆喝。
“七哥,你把咱们的情况,和张特派员说说吧”摆好桌子,沏上茶,王金良递过颗烟来。
“不会抽,谢谢”我忙摆手。
“哎呦,我没介绍呢吧,老吴行七,我叫七哥。他三哥吴老三,是老城里儿“九龙一凤”的老大。张伯川请他来,就是震厂子的。要不马坊那边的人能服服贴贴的吗?”点着烟,把一包烟扔到桌子上,嘴里就喷出烟来。
听到介绍,我看这个吴老七。和张伯川身才相仿,中等个儿,胖呼呼的,红脸,说话瓮声瓮气的。
“张特派员,我跟你说说咱们这个砖厂的事。张伯川两口子是忒不是东西。砖厂刚开那会儿,周围老百姓捣乱,我和金良来了,把事都摆平了。他可不是那么回事儿啦。这生活条件儿本来就不怎么着,天天他妈馒头,挂面,孬白菜。吃的我们都浮肿了。他们两口子可好,半夜偷吃猪头肉。好几个月没见着钱了,我还差点,金良这拖拉机是他个人的,最起码得加油吧?”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哎,你来的时候,潘总怎么跟你说的?是我们给公司写了信,潘总才派你来的”他继续说着。
“老他妈不给钱,我他妈就不给他干了!”王金良插了一句。
我静静的听着,默默的点头。
“哎!七哥,正事说完了呗?我这有个事挺烦心的”
“你又有什么事?”
“你看看我这邻居,他这东墙垒过来五公分,趁我没在家,还建了个厨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要来硬的,就他妈拆了它,瞧他敢怎么着。要不你就给他来阴的,你对着他那个厨房盖他个毛房。那下水呀,你斜着挖,叫他的地面返味儿。最起码你们得写了东西,多年以后,他这子女得承认呀!你确定他的墙过来五公分?”
“嗨!我早就量了“八开六够”啦,哎!你这菜还上来上不来呀,我们这还等着喝酒呢!”
回到砖厂,张伯川迎面而来。
“老吴他们跟你说什么啦?别听他们的这!弄个砖厂容易吗?一大摊子事儿不说,还得出去找钱。您什么时候回公司,给我们反映反映,给我们美言美言,让公司给我们解决点儿资金,拨点款”他说。
“哎!我说,窑口那个有垛砖得挪开,也不值得找人了,咱们几个一人一丁,办了它。”
一丁就是二百块儿砖,搬完累了我一身汗。
两个月后,我带着一份《关于砖厂经营情况的报告》回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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