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溆水风云》之镇压“溆浦王”

文/二都渔夫

上

       1925年春，向五九奉中共湘区委员会执行委员何叔衡之命，回到溆浦筹建党的组织，随着严文清、张文轩等人的加入，成立了中共溆浦县党小组。1926年七月北伐军攻克长沙。九月，中共湖南区委借帮助筹建国民党溆浦县党部之机建立了中共溆浦县第一个支部，直属中共湖南区委领导。1926年十二月，湖南省第一次工农代表大会在长沙召开，陈寄生（国民党左派，国民党溆浦县党部筹委会常委）代表溆浦参加会议。会后，中共湖南区委派中共党员，省农协会员，省教联会员，广州农讲所第六届学员刘绩成（溆浦花桥初落人，湖南省蚕桑学校教员）以国民党党务特派员和农运特派员的身份回溆浦，秘密筹建县委。刘于1927年一月抵县后，不久就成立了中共溆浦县委员会。刘绩成任县委书记，张文轩任组织委员，向五九任宣传委员，舒永康任青年委员，委员还有杜永庆，张子平，罗章凤（中共党员，浏阳人，罗章农之弟），共有党员十五人。

       毛泽东在《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中指出："农民问题，乃是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中共溆浦党组织建立后，紧紧围绕这个问题，广泛宣传，深入发动，组织群众，领导各个革命团体，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了以农民运动为中心的各项革命斗争，其主要表现为巧妙借兵，用计镇压了作恶多端为害四方的“溆浦王”陈老二。

      “溆浦王”陈老二即溆浦县团防局长陈壬龄又名陈云鹏，系川边镇守使、康卫将军陈遐龄之胞弟，因排行第二，故叫陈老二。家住溆浦县城对河陈家垴，独占良田近千亩。此人心性狠毒，依仗自己手中的八百多条枪，横行城乡，称王称霸，为所欲为。人称"人见云鹏，胆战心惊"，陈老二的"威风"由此可见一斑。他把自己的亲信爪牙安插到各区、乡以及政治、经济、军事、教育等各个部门，包揽溆浦大权，堂堂的县政府竟成了陈老二私人的衙门。他一手遮天，他的话就是"王法"、"圣旨"，连握有三千人枪的驻军旅长陈汉章也怕他三分，不敢惹他。全县被他杀害的无辜群众就有二百多人。他私设刑堂，施用酷刑，名目繁多，除一般的捆、吊、打搬霄、灌辣椒水和人粪尿外，还有"坐东洋车"、"剥皮抽筋"、"点人蜡烛"、"背洋油桶"、"钉竹签子"等数十余种。

       一九二三年，溆浦边界出现一股大的土匪，扬言要攻打溆浦城，并指名要抢陈老二家，吓得陈老二把家里的细软、金银、短枪等物装入一十八个铁桶加以密封，丢在屋门前的水塘里。风声平息以后，陈老二回到陈家塘，车干塘水，发现少了一桶。他不问青红皂白，竟诬指常在这里卖油糍粑的陈三伢儿盗去的，不由分说，将其抓来，施用"剥皮抽筋"酷刑，逼其供认。先把陈三伢儿上衣脱光，在木板上钉上两排粗针，抽打背部，把肉皮打得稀烂，乘鲜血还未凝结，用细麻线从肩部一直密密麻麻摆到臀部，然后涂上石灰粉，使石灰与鲜血、皮肉凝结在一起，成为血痂；过一二天，再来回抽动麻线，就如万箭穿心，疼痛难忍。陈三伢儿昏死多次，实在忍受不住，于当天用裤带吊死在被关押的谷仓里，含冤而死。后来弄清，盗窃者竟是陈老二的一个抽大烟成癖的侄子所为。陈老二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陈老二是全县反动势力的靠山和总头目，是农民运动中的拦路虎。当农民运动刚刚兴起时，有些群众慑于他的淫威，不敢大胆起来斗争。不干掉陈老二，人民群众被压抑的革命积极性就不能充分调动起来，要把革命运动引向深入也将是一句空话。但是，要除掉这条恶狼，又谈何容易！1927年一月中共溆浦县委成立，为了把刚刚兴起的工农革命运动推向高潮，县委决定：擒贼先擒王，坚决除掉陈老二，彻底打垮土豪劣绅的威风。除向省里上报陈老二的罪行材料以外，还秘密制定了镇压陈老二的行动计划，关于借兵、捕捉、执行等步骤，都作了详细而具体的安排，一张捕捉“溆浦王”的弥天大网悄悄拉开。

下

         一九二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农历正月二十五日），县委在寺坪召开庆祝国民党溆浦县党部成立的万人群众大会。大会设立了主席台和指挥台。主席团由县委书记刘绩成、县委宣传委员向五九、县委委员杜永庆、县长龙之瑞、县党部妇女部长舒劲秋、城区党部负责人杜永廉等人组成，名誉主席陈汉章因故未到，向五九兼大会总指挥，曹振华、张子平副之。      

        在会前，刘绩成指派杜元富、向五九去向陈汉章借枪。他们利用陈汉章与陈老二的矛盾，以维持大会秩序的名义，同陈汉章多方周旋，借到四个中队的武装，受大会指挥。留两个中队在寺坪维护会场秩序。杜元富、张子平带领一个中队跑步前往团防局所在地周公祠捉拿陈老二。曹振华率一个中队赴周公祠后面的府后街，以防陈老二逃跑，同时阻击团防局来援之敌。当杜、张率领的武装到达县政府大门时，朝团防局卫兵猛烈射击，敌兵大乱，不敢抵抗，拚命逃窜。杜、张率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周公祠，连搜两遍，不见陈老二的踪影。杜、张心急如焚，决定马上过河到陈老二家里去捉。这时，一盏没有熄灭的鸦片烟灯提醒了大家，又见陈老二的床前有他的一双鞋子，估计陈老二没有逃离周公祠，于是又再三严密地搜索。果然，在县政府和周公祠两墙相接的枧槽上发现了陈老二。但见昔日不可一世的"溆浦王"，此刻脸色惨白，呼吸紧促，全身颤抖，手枪掉落在地，光着一双脚板，结结巴巴地哀求道："我……我要见……见陈司令……"。

       在杜、张的指挥下，士兵们不由分说绑架着"溆浦王"跑步奔向寺坪。沿街群众义愤填膺，振臂高呼："喝陈老二的血！吃陈老二的肉！""农民协会万岁！""县党部万岁！"陈老二刚被押入会场台下，群情激昂，全场沸腾。疾恶如仇的向五九操起广播筒，大喊一声："赞成枪毙陈老二的鼓掌！"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杜元富抽出手枪，对准陈老二"砰"的一枪，击中陈的腿部，接着，士兵们连复几枪，结束了陈老二的狗命。这时，群情鼎沸，欢声震天，"打倒土豪劣绅！""打倒溆浦王陈老二！""打倒贪官污吏！""取消一切苛捐杂税！""农民协会万岁！"等口号声，响彻溆浦山城。

       这时，跪在台上的陈老二的凶恶帮凶打手陈亿祥陈麻子，也吓得面如土色，颤抖不止。随即，许多与陈老二有着深仇大恨的群众，纷纷跑到附近人家借来刀子，割其耳朵和鼻子，有的剖膛取心用于祭灵，有的割一块肉拿去下酒，有个士兵一刺刀挖出陈的眼珠子，猛然用脚踏破，眼液四溅。有人问他对陈老二为什么如此痛恨？他愤然答道："我家被他弄死三个人，我是为了报仇才来当兵的。"不过一袋烟工夫，陈老二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这时，站在主席台上的县长龙之瑞，见陈老二落得如此下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陈汉章听到枪声，匆匆赶到寺坪，见陈老二已经毙命，也惶惑不安面色阴沉。刘绩成、向五九见此情景，随即拿出湖南省审判土豪劣绅特别法庭关于镇压陈壬龄的批示，陈汉章一看，茫然若失，默不作声地走了。

       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危险，而主持大会的负责人却全无所知。因为陈老二事先对党部要惩治他的决定已有所闻。但他认为县农协和县党部两手空空，大多是年轻的"毛孩子"，而自己身为拥有八百条枪的县团防局长，又会把他怎么样呢？同时，他命令各区团防局武装，在县党部召开庆祝大会时，开赴县城郊区以应事变，妄图趁此机会把革命人民一网打尽。岂料，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家性命！当枪毙陈老二时，各区团防武装已经遵命到达艾家冲、茅竹坪、长冲口、长乐坊、杜家潭、张家桥等地，对寺坪已成包围态势。但当他们听到从寺坪方向传来的一阵尖厉的枪声时，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接着传闻陈老二已被打死，一个个如丧考妣。他们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各自心照不宣地退回老巢去了。

       枪毙陈老二的当天下午，在县城和各区张贴了布告，宣布陈壬龄的十大罪状：1，私设法庭，杀害良民二百余人；2，驱逐讨袁军，杀死支援讨袁军的黄安邦等人；3，诬良为匪，残杀无辜的易大爷、武大爷、蔑匠伢儿、张文武、张桂卿等；4，擅用酷刑，逼死陈三伢儿、颜左兮等；5，包揽词讼，武断乡曲，收受贿赂不计其数；6，霸占民财，强占钟伯卿碾坊等；7，擅增赋税附加，作团防费用；8，植党营私，横行乡里，鱼肉人民；9，吞蚀公款，中饱私囊，独吞伤残会二百余亩田的租谷和赈灾款二万元；10，召开非法会议，反对革命组织，打击国民革命。

       处决"溆浦王"陈老二的布告，是一篇惩治土豪劣绅的战斗檄文。各区、乡农民协会相继开展了对土豪劣绅的斗争，农协会员日益增多，农会的权威很快地树立起来了。地主阶级统治农民的都、团旧政权机构，迅速土崩瓦解，有的都（区）总、团总被惩罚或被叫去问罪，农会成为农村唯一的权力机关，事无大小都归农会解决，真正做到了"一切权力归农会"。

        枪毙陈老二的消息很快在全县传开，土豪劣绅惶惶不可终日，反革命威风扫地以尽。广大人民群众扬眉吐气，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力量和希望，因而更加积极地投身于农民运动，溆浦的革命形势蓬勃发展一片大好。

         为了进一步打击土豪劣绅，保证全县农运深入健康的向前发展，遵照上级指示精神，于一九二七年三月成立了溆浦审判土豪劣绅特别法庭。县长龙之瑞兼特别法庭主任委员（又称主席），向五九、杜元富为委员，专门负责审判土豪劣绅。随后，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了一场镇压土豪劣绅的伟大斗争。

乙已年仲春，于金华

       作者简介：金志，七零后湖南溆浦人，网名二都渔夫，爱好文学喜欢阅读，尤爱翻查文史典藉，闲暇之余也爱写些东西发于网络，有所心得愿与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