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引言
第一篇 四 季 2
第二篇 冏 事 7
第三篇 匮 乏 12
第四篇 渴 望 17
第五篇 乡 情 23
第六篇 伴 侣 27
第七篇 法 则 31
第八篇 笃 信 35
第九篇 苦 学 40
第十篇 明 亮 45
第十一篇 通 畅 49
第十二篇 出 山 53
第十三篇 乡 味 58
第十四篇 村 官 63
第十五篇 丰 足 68
第十六篇 税 收 73
第十七篇 交 换 78
第十八篇 机 械 82
第十九篇 信 息 87
第二十篇 玩 伴 92
第二十一篇 山 水 98
第二十二篇 房 屋 104
第二十三篇 流 逝 109
第二十四篇 离 析 113
第二十五篇 差 距 118
第二十六篇 进 退 123
第二十七篇 水 田 127
第二十八篇 父 亲 133
第二十九篇 消 逝 141
第 三十 篇 坚 守 146
第三十一篇 情 结 151
引言
城市快速发展,乡村迅速凋落。上世纪末叶,在农村长大的一代人,现大多已进入城市,他们是城乡混合的一代,是二元融合的一代。他们离开故土,并未断绝与故土的联系,却再也不会回到故土。乡土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情结,却又是再也不会重返的生活。本书从不同侧面片断式反映了上世纪末川北农村的生活场景,仅为纪念那段时光。
第二十九篇 消逝
带妻儿回家,给儿子说起我小时候上学之路的艰辛,遂决定带他们沿小路步行至学校,让他们体验体验我小时候上学的感受。但沿小路没走了几步,发现异常难行,小路两边的树木枝叶繁茂,肆无忌惮地横行生长,挡人前进。往前方望去,更难,只有作罢。
于是退出,沿公路行进一段距离后,进入另一条小路,仍是荒芜。鲁迅老先生确实说过这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但,走的人少了,路就不再是路。
可在我的记忆里,那条我行走了九年的小路,是如此的熟悉,每一段路面、每一个转弯都曾经在我的脚下移动,把我输送到学校或是家里。而今,因公路的修建、交通工具的发展,竟然消逝。仿佛一个熟悉的老伙计,突然远离,再也不能相见,只能在回忆里重现他的样子。
那些小路,可能存在了几百上千年,但从此,却可能要永久地消逝了。
田地在消逝。荒芜的田地越来越多,曾经为了争夺田间地头而吵架打斗的情况,永远不存在了。离我家较远的田地,父亲不再耕种,他选择了我家附近的几块优质良田。这些土地的主人都外出务工,正愁土地无人照看。在外打工的收入再低,也比靠土地的收入高。
房屋在消逝。曾祖父修建的是一幢两层的小木屋,我无从考察它的式样,但应该是古典风格的,早已消逝不在,只剩几根石柱伫立。
在它旁边修建土屋的两户人家,因长期在外打工,有两人甚至失联,房屋破败倒塌,最后被夷为平地,修建公路了。仿佛那两幢房屋从来没有修建过,那些人,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老房子消逝了,水泥质的房屋在乡村四处显现。式样和全国各地农村的房屋一样,四四方方、中规中矩,没有一点艺术品味,更主要的,是没有任何特点。
人口也在消逝。农村的老人一个个地入归尘土,但年轻人并不想留在农村,纷纷扎根城市,包括我自己。因为城市的吸引力是如此巨大,却没有什么能让我留在农村。现在父母在老家,我要回家看看。待到有一天,父母不在了,我就没有了回去的理由。
改革开放促进了城市化,此长彼消,这让几千年封建社会的根基——农村,正在加速消逝。
消逝,往往是因为新生的到来。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实际是农村社会,以农民为绝对主体的社会。世界历史上,没有任何国家像我们的农村这样,顽强地存在着。
因为农村是封建统治的重要基础,以农为本是有利于维护封建王朝统治的。我国在明朝末年虽然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但到清朝时,资本主义却不觅踪影,这与统治者的扼杀不无关系。从雍正的一句话中可见一斑。
当时,民间正兴起开矿热。他认为开矿“断不可行”,因为“开矿将引诱人们离开农本,追求末业,而且矿工聚集一地,易于闹事”。于是,即位的第二年,就否定了两江总督的开矿请求。理由很漂亮——以农为本。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萌芽,都会死于襁褓之中。任何新生事物都不可能产生。
农村广袤、农民分散、农活繁重,以农为本,便于封建统治者把人民束缚在土地上,人民一团散沙,统治者的宝座自然稳固了。
改革在深入推进。农村的消逝不可避免,曾经的熟悉变得陌生,正在渐去渐远。
第三十篇 坚守
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有一天,乔布斯突然意识到,世界本不是现在这样的,于是他决定改变世界。然后,他确实改变了世界。
假如没有乔布斯,世界也会改变的,只不过,会和现在有所差别。
世界上有很多乔布斯们在不断创新、改变。但更多的人,却是在顽强的坚守着,坚守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习俗。比如我的父辈们。
我进城定居后,把父母接到城里,和我一起生活。原以为城里的居住卫生条件好了,生活便捷,他们会心满意足、乐不思蜀。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错了,他们融入不了城市的生活。
熟悉的田地变成了高楼大厦,想出去走走,却怕迷路,只有在附近逛逛。虽然周围的人更多了,但朋友却少了,他们和周边的人搭不上几句话。电视、麻将、广场舞等休闲娱乐方式,他们不会、也不喜欢。闲得无聊,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泥土,在阳台上种起了菜,既是劳动也是休闲。
但他们终究无法融入,没有坚持多久,还是回到农村。父亲说,你这里虽然好,但我还是回老地方住着舒服。
父母回老家,我开始并不理解。认为他们是不珍惜城里的好生活,回农村受苦。但后来回家陪父母小住几天,我的想法改变了。
他们把老屋打扫的干干净净,绿油油的菜地就在屋前,种菜用的都是有机肥,不打农药,摘下来就能吃,基本能满足需求。屋后的小山坡被栅栏围起来,里面放养着鸡,定期投放一点玉米、稻谷等粮食,捡鸡蛋得满山坡寻找。母鸡们仿佛捉迷藏似的不停变换生蛋的地方,不想让人享受她的果实。猪圈里养着两头猪,母亲说,一头猪不好养,由于没有竞争,吃东西都不积极。两个孩子比一个孩子好,看来是经过动物界证明了的。最自觉的还是鸭子,每天早上打开鸭圈门,它们就飞奔到附近的水田、河沟里觅食,天色渐暗时,群鸭便列队返回,嘎嘎地叫着,宣示它们饱餐而归。虽然这里交通不便、没有休闲娱乐场所,但这一派田园风光之美、生态有机产品之味,正是很多人所向往和追求的。
我便让孩子们留下,随爷爷奶奶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高兴坏了,很有兴趣地帮爷爷奶奶干着农活,吃着有机食物。返回后,他们变健康了,原来挑食的毛病都改掉了。
每次回家,父亲都要带我给祖母上坟。他说,虽然祖母去世多年,做为后代,就应该来看看,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我们会把坟上的草拔掉,擦拭墓碑,整葺一新,然后烧纸、放鞭炮。形式虽然落后,但通过这种方式纪念逝去的先人,不忘自己的根在哪里,这是每个中国人都必须坚守的。
村里一杀猪匠,都说杀生折寿,但他在七十岁的高龄,仍操持他的老本行,只是他提刀的手有点颤抖,动作比原来慢了些许。问他为何还在坚持,他说,一是没有年轻人接班,二是他看不惯机器杀猪,杀的太粗糙。他做事认真细致,像庖丁解牛般,把猪的每块骨头分解剔除干净、每块肉根据用途切割到位,整个过程达到了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现在在农村生活的,绝大多数都是老人,他们顽强地在土地上坚守着,重复着延续了几千年的生产生活方式,坚守着传统的道德观念和风俗习惯。外面的世界虽然美好,他们却不能融入,他们不能在外面的世界找到快乐,只有回到故土,他们才是快乐的。
时代的快速发展,城乡二元差别,使农村和城市的差距几何级地拉开,既割裂了城乡,也割裂了传统的中国家庭。农村的老一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脱离了时代,陷泥于农村,巨大的物质文化差异,使他们根本无法融入城市。于是在他们有限的生命时间里,他们选择了坚守。
传统的农村生产生活方式,能够持续几千年,是有其原因和道理的。克劳塞维茨说,一种新式武器的出现,并不意味着老式武器退出历史舞台,而是发挥新的作用。比如刀,古代是主战武器,现在仍然存在于战场。日本电影《最后的武士》中,虽然拿着刀的武士们被装备机枪的现代士兵打败,但武士精神,却永远是一笔宝贵财富。
传统农业的有机、绿色,正是现代农业所缺乏的。老一代农民不畏辛劳、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精神,正是现在年轻人所需要的。该坚守的还是要坚守。
第三十一篇 情节
往前看,时光走得很慢,总觉未来是遥远的,还有充足的时光去漫步;往后看,时光却消失得很快,无法再回到过去,即使是昨天。逝去的时光,不能再现。
随着时光逝去的,还有岁月、故事、体验和感受,它们烙在时光里,伴着时光流淌。逝去的时光,封存在每个人的情结里。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乡土,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乡土。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也不能经历同样的人生。鲁迅先生笔记下的乡土,是他们那一代人的乡土,具体来讲,也只是鲁迅先生一个人的乡土。
农业社会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乡土情结已转化为基因,注入每个人的身心。
中国历史上,鲜有对外扩张,也难以取胜,抵抗外敌,却异常坚韧。隋王朝统一全国摧枯拉朽,动用百万大军三征高丽,却铩羽而归,直接导致隋王朝垮台。直到唐朝再经三次东征,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终于取胜。蒙古铁骑横踏欧亚两洲,看似羸弱的南宋,却坚持到最后,小小的钓鱼城坚守了36年,蒙哥汗也折鞭城下。这与中国人的乡土情结有很大关系,不愿离开故土,坚守故土、扎根故土。
几曲楚歌,使多少热血将士放弃抵抗,一首《松花江上》,使东北军官兵心碎断肠。
大臣不愿意干了,便告老还乡、著书立说。犯罪了,便发配边疆、不准还乡。意大利人眼里的中国人是“不死”的,因为无论再远,中国人死的时候,都回到家乡,叶落归根、入土为安,客死他乡对中国人来说是非常悲惨的。
有人劝项羽定都关中,他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乡土情结限制了他的目光。小平同志16岁离开家乡,为革命奋斗了一辈子,再也没有回去过。这是大格局、大思想,因为他是中国人民的儿子,中国就是他的故乡。
中国的城镇化正在加速推进,城市越来越强、农村越来越弱。城市文化已占据主流,乡土文化正在消弱、改变,农民已成为弱势群体,农村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生长于农村的人,乡土情结永远挥之不去。
时光就那样无情地溜走,但记忆却深刻脑中。
时光已逝,乡土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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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丹丹,法名【真诚】中国长春市人,虔诚的佛教徒,自幼酷爱文学,把诗歌视为自已最喜欢的文体,酷爱历史和传统文化,曾毕业于中国吉林大学,北京电影学院,中国佛学院,就职于中国•【概念影像】文化传媒,弘扬普世正能量,讴歌尘世间的真善美,用文字涤荡灵魂,擅长随笔,喜欢一个人的行程,一个人沉思,喜欢简单做自己和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