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外婆》
作者:王婷
又是一年春花红,相思渐远渐无穷。常常独自徘徊在飘飞的柳絮中静静的等待着花开花落,遥望那天边的流云,深深的思念起我的外婆。
外婆去世已经十多年了,可是每当回想起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总觉得她刚刚才从身边走过。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花春柳满画楼。睡不稳秋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尽玉粒金樽噎咽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恰便是忘不掉的往事隐隐,隐不住的情怀悠悠……
人们常说“往事如烟”,似乎随着时光的流逝,许多曾经的人或事也淹没在时间与记忆中,可事实并非如此,尘封着的往事一件一件,令人欣喜、令人感动或令人…难以释怀!
记得那是高二正在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李老师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当时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在学校里是学霸,每年都拿奖学金,按理说,犯错误,不应该啊!正在我低头不语的时候,李老师说出了一个让我当时就崩溃的消息:婷婷,你们家刚才来电话,你外婆走了。那时我就感觉老师是骗我的,不可能,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她还和我唠嗑呢?当时李老师让我赶紧收拾一下回家一趟。我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快到家的时候,看到路边那散落的纸钱,我才终于意识到,外婆真的走了!
家中的姐弟三人从小都是外婆带大的,因为当时父母都是教师,无暇顾及到我们,所以外婆成了我们心目中的“守护神”!
回到家的时候,只看见父亲一人坐在凳子上无助的抽着烟,抬头看见我时,才看见他那早已哭肿的双眼,在父亲心里,外婆不是所谓的“丈母娘”,而是自己的亲娘!父亲经常会说他欠外婆的太多,把三个孩子托付给一位将近七十岁且疾病缠身的老人,他后悔,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如今,虽然外婆早已去世多年,但父亲总会回忆起关于外婆的一切。
在当时,由于父亲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所以总会惹来周围人不屑的目光,但是父亲凭借自己坚强的毅力,最终考上了师范学校,实现了当初的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不过,那时候,虽然教师的工作是“铁饭碗”,工资却少的可怜!没有媒人愿意帮忙张罗父亲的婚事,眼见同龄人都娶妻生娃了,自己仍旧单身,父亲心里难免失落。
后来在父亲同窗的介绍下,父亲认识了当时留着乌黑大长辫的母亲!用父亲后来的话说: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你们的母亲,感觉就是她了,想跑也跑不了!但是,当时母亲却不这样想,她看着父亲,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穿了一件破破烂烂,肩上漏洞的衣服,心里当时一百个不愿意,因为再怎么说,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村花”级别的人物,要求有些高!后来,媒人问父亲,母亲的意见时,父亲那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母亲却态度相反,一个劲的直摇头!媒人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同窗,一边是自己的本家姑,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办法!只能让两人先回去!
母亲回到家以后,外婆问她:小想啊,相亲咋样?母亲当时撅着小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自己没看中,穿的破破烂烂的,就骑个半旧的破自行车!外婆当时也没说什么,想了一会,开口说了一句话:闺女,明天把人领来给娘看看,娘给你把把关!虽然母亲心里极力反对,但是却拗不过外婆。晚上,当同窗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时,本来意志消沉的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忙让同窗给自己指点一下,无非就是明天穿什么?见到人家,应该怎么说?当天夜里,父亲激动的“优哉游哉,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蹬上了自己那辆在母亲眼里的破旧自行车,穿了一件自认为最好的衣服,骑了将近五十里路,终于赶到了外婆家,初次见到外婆,父亲紧张的说不出来话,手心里也全都是汗,就连那件自认为最好的衣服,此时也已被汗水浸湿!外婆当时却恰恰相反,让父亲赶紧进屋凉快凉快,又端出温水,让父亲赶紧擦擦脸!母亲当时气的掐了外婆下:娘,你干啥对他恁好?外婆当时就说了一句:这孩子好,别看现在这样,将来肯定能持家,听娘的没错。母亲半信半疑,对眼前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男人不觉打量起来!虽说家庭困难点,但是光看人确实挺不错的,斯斯文文,而且看着老实本分!外婆当时说:娘的眼光肯定不会错。基于此,母亲对父亲逐渐变得热情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事终于定了下来,当时,外婆了解父亲家里的情况,一分钱彩礼没要,还帮即将成婚的两人盖了一间属于他们自己的“爱巢”!就这样,父亲蹬着他那辆即将散架的自行车,把母亲娶回了家!
母亲怀我的时候,孕吐反应非常大,还懒得动,总想躺在床上。怎么办呢?父亲急得焦头烂额,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外婆请来了,外婆从母亲怀我两个月的时候照顾她一直到做完月子,因为舅舅家也有孩子要带,外婆想回去,怕舅舅说她偏心,只顾着自己的闺女。但是母亲想回学校继续代课,便一心想让外婆留下帮忙照顾我。外婆当时感到特别为难: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小闺女。(舅舅与母亲之间有着十几岁的年龄差距)外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和舅舅好好商量,她与舅舅交流:你那妹妹太年轻,很多事情处理不好,不放心。说着竟呜咽起来,舅舅看到外婆这样,于心不忍。最终让外婆留在母亲身边,这一留就是好多年。记忆中,最难忘的便是夏天的时候, 外婆带着我们拣麦子用来换西瓜,后来外婆养了羊,我们三个经常会屁颠屁颠的跟在外婆后面,嘴里哼着彼此都听不懂的儿歌,蹦蹦跳跳的跟着外婆去放羊,那时候的弟弟特别顽皮,经常趁着外婆不注意,骑在羊背上,嘴里还高声喊着:喂,你们俩也过来啊,这羊又不咬人。有时候外婆看到,并没有责骂,只会叮嘱弟弟:朝啊,这不是牛,不是马,你千万记住小心,这羊心眼小,记仇,玩一会就好啦。当时跟在外婆身边的我们,在外婆的精心照料和温暖的呵护下,慢慢长大了。
小学,初中,外婆始终陪在我们身边,从未离开过半步。转眼父亲,母亲结婚十几年了,我也考上了高中,日子虽然过得越来越好,但是外婆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经历了两次大抢救,后来就在大家统一决定放弃的时候,外婆竟悠悠醒来,所有人在惊愕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本来医生已经给外婆判了“死刑”,却没想到外婆竟然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一年以后,我高二,学习始终和以前一样优秀,又通过演讲自荐的方式成为了全校的团支部书记。外婆特别高兴,放假那天,她还给我包了我最爱吃的饺子,那香喷喷的饺子和外婆饭菜的味道,是我永远忘不了的。
开学回去没几天,正当我考虑放假回家让外婆做啥吃的时候,却接到了这样的噩耗,我那坚强又陪伴我十几年的外婆竟然走了。当时真的无法面对,更不敢面对自己的母亲。外公去世的早,留下外婆孤身一人,外婆就是母亲的全世界!我还记得,当父亲把我们带到外婆灵棚前时,母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们啊,我没有娘了。就是这一句话,我哭的嗓子都哑了!看完外婆最后一面的时候,她被送到了外公身边,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随着外婆的离开,撕心裂肺的永逝,夕风伴随着枯树在不停的摇曳,那朵渐渐凋零的慈祥花,早已麻痹了我的神经,充斥了自己内心最后的防线泪水..每当想念她的时候,明明说好要振作起来的,可是,那悲伤的气息早已吞噬了我的身心,麻木了我的一切,那从来都刚强的心顿时撕心裂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预兆您就这样轻轻的离开了,带走了您对我的爱,却留下了我对您的爱,夕阳再不独留,时间的齿轮也从未停止,亲爱的外婆愿您在天国远离病痛,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