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川城的记忆(随笔)
文/陈振家
我的家,
原来在汉川东门口,
朝向是座南朝北。
1956年搬到北街外婆家,
我们叫家家。
1956年冬天的一场风暴,
吹垮了我东门口屋子隔壁的一堵墙,
将邹家年满十八岁的芳压死了。
她妈妈欲哭无泪。
她妈妈是个瓜子臉,
会接生
我的妹妹惠云就是她接生接下来的。
汉川城一共有四条街,
从南门走到北门,
共两千多步,
全城约为一平方公里。
偃师二里头夏邑,
是中国最早的紫禁城,
有十多万平方米。
汉川城北门外有个吴道士,
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无所不通。
芳的丧亊,
是吴道士和祥娃合办的。
祥娃住十字街友爱的隔壁,
是到朝鲜打过仗
从枪林弹雨中过来的,
不怕死人。
丧者入殓之后,
吴道士念念有词,
一剑割断公鸡的脖子,
结果了它的性命。
吴道士,祥娃和张三合三个人是好朋友,
张三合是西街剃头的
打了一辈子光棍。
后来,
熟食铺的郭六合也参加进来,
四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谈天。
1953年,
胡县长将过路的汉口清芬路汉剧团留下来,
留在汉川南街,
尹春宝肖德保陶凤铃梁兰芬都是明星。
汉川宣传部长邬学昌写了一个歌剧,
叫《汈汊湖上的风暴》。
邬学昌的儿子邬少明也去学戏
他还追求过梁兰芬。
梁兰芬有一双勾魂的眼晴。
汉川的娱乐场所,
有乌柏口的茶舘,
后来萧条了,
代之而起的是汉川工人俱乐部,
汉川文化舘,电影院。
汉川工人俱乐部是泥瓦匠出身的王黑娃管事,
盛行交谊舞,
男女搂搂抱抱,
灯很暗。
文化舘管亊的是吴咬咬。
襄河在汉川城旁边静静流过。
楚人宋玉曾写过阳台赋,
描写巫山云雨,
仙女自荐帎席,
与楚王云雨一番。
汉川的一座山,
就叫仙女山
旁边有娘娘井,
汉川一中在阳台寺,
寺旁有白云庵,
千年紫荆树:
白果银杏树,
关公磨刀石,
一里碑,佛水官备塘
应有尽有。
邹公兴的儿子看了《堂吉诃德》之后,
疯了。
邹公兴的女儿,
娇滴滴的,
嫁给了汉川一中的教师樊星。
樊星成为名家,
到了武汉大学,
靠文学评论吃饭。
在汉川工人俱乐部的舞会守门的,
是搬运站的张亮娃。
郭八斤是个扁担,
处于社会底层,
他花了五分钱买票进门跳舞。
张亮娃不让他进,
两人常常在门口扯皮。
汉川东街的街长姓叶,
我们叫他叶街长。
不知为什么,
叶街长不吃香了。
街上的粮食局,
医院,
监狱,
中学,
小学,
他这个街长是管不了的。
只记得1968年五月的某一天
文革武斗时,
他慌慌张张跑到
武斗据点赤总供销社来说:
农民武装飞虎队,
已经分三路包围了县城。
城里武装
由陈县长的儿子开车,
从窑湾夺路突围而去。
在汉川城,
可以直观地看到城乡二元对立结构,
我隔壁家的林和尚,
是个乡镇医生。
他老婆是乡下户口,
所以一直是黑人黑户,
没有粮食供应,
连鱼票肉票肥皂票也没有,
生的伢也不让上户口。
破四旧时,
汉川雅各教堂的神父周小孟被游街。
他家里的米,油,布堆成山,
为什么?
因为
海外教会一直给他寄钱。
1954年汉川淹大水时,
农民工来帮忙挑提,
破衣烂衫
住在高屋的。
1968年底我下放到农村,
也是一名农民工了。
1964年我二哥考上了
上海浦东海运学院时,
同屋连三给他送毛巾,
送衣物,
这是
蛮令人羡慕的。
汉剧团的男女演员,
风流韵亊,
时有所闻。
197O年,
我被招工
招到汉口青山区
武汉钢铁公司。
1971年前后,
天上出现扫帚星,
后来
林彪就自我爆炸了。
我们汉川县
现在已经叫汉川市了,
规模扩大了五十倍以上。
到处高楼林立
农村妇女
非县城有个房子不嫁。
汉川市的市政府
修的很气派
象个大宫殿,
我骄傲
我自豪。
我侄儿考上美国大学留洋之后,
隔壁林婆,
(也就是林和尚的老婆)
送了他一百个鸡蛋。
诗人简历
陈振家,男,湖北汉川人,民间学者,武钢文联作家画家,深圳东方艺术研究院院长,著有《中国故事海》、《邓小平智源》、《大国崛起》等书,中国集邮中心画家。
主审签发/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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