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新兵连之七
一夜三次紧急集合拉练
春节过后即正常训练,因有排长的指示,班长通知我多休息了一天。
一周以后的一天晚上,新兵们都在洗脸洗脚,准备就寝,这时,排长说:“最近几天晚上全连可能要搞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并进行拉练”。听了排长的话,新兵们先是一愣,后是深信不疑,排长平时话不多,他所说的最近也许就是今晚。我们知道新兵连搞紧急集合并拉练,这是必须进行的科目,但没想到可能就在今晚进行。我们也知道夜间紧急集合拉练是从部队实战要求进行的。夜间紧急集合拉练的要求是,当听到紧急集合哨响后,不准开灯,摸黑穿衣服,扎好腰带,背好挎包、水壶和被包,三分钟全排集合完毕,四分钟全连集合完毕,接着就急行军拉练。我的床铺和副班长张广利的床铺紧靠在一起,他悄悄的跟我说晚上睡觉别脱棉衣。听了他的话,心中惊喜,感叹副班长就是副班长,考虑事情周全,处理问题得当,以后得多向他学习。我躺在被窝里怀里搂着水壶挎包,手里攥着背包袋,等待着紧急集合的哨响。一等也不响,二等也不响,一直等到头疼了,哨还是没响。至于何时迷睏着的自己也无从知晓。突然听到排长一声喊:“起床”!我们以为是紧急集合,掀掉被子,翻身下床,这时排长看到我们绝大多数新兵都穿着棉袄棉裤睡觉,就哈哈大笑起来,并说你们也太紧张了。能不紧张吗?一起来的兵谁都想早进步呀!立功受奖是光耀门楣的事,试想如若谁率先立功,消息传回家乡,十里八乡马上就会广泛传播“某某某的孩子立功了、受奖了,喜报寄回家了”的喜讯。父母脸上还不乐开了花?心里还会骄傲地想:我的孩子就是有出息,你看谁谁谁的孩子就没立功受奖吧。反之亦然。所以,谁愿意落后啊。
一晚无事,两晚无事,三晚还是无事……直至一周也没有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响,我们也就放松了警惕,一切照旧了。
一天晚上,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脱光了衣服(只穿裤头)钻进被窝里睡觉,被窝还没捂热,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哨响,排长最先反应过来,并大喊一声:“是紧急集合,快!”。我们就在黑暗中急急忙忙摸衣服穿、摸鞋子穿、打背包,满墙上摸水壶、挎包,当我穿好衣服扎好腰带,背好被包、挎包、水壶,跑到院子里时,发现全排约有4/5的新兵已先我来到这里。这时只见副连长嘴里还在含着哨子,右手拿着手电筒照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说:还有20秒、10秒、5秒……。此时排长报告:全排集合完毕,请副连长指示。副连长说:“三分钟准时集合完毕,好!带向训练场”。当排长带我们跑出小院,向南面的训练场跑去时,我们也看到了从南面大院里跑出的一、二、三、四排,也正向训练场跑来,与我们五排会合。同时,各排都喊着统一的口号: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多次重复)!我和其他新兵一样,对第一次夜间紧急集合是期待的,也是紧张的。当这一刻到来时,我们倍感刺激,所以在喊口号时,都是竭尽全力,喊出了气势磅礴,也喊出了英雄般的感觉。那雄浑有力的声音,久久在草原上空回荡,听起来有一种强烈的力量感。当时我想,在新兵连结束回到老连队后,我一定多学政治、多学军事,努力提高自己的军政素质,不但要争取提干,还要争取当上连长或指导员,至少要当上副连长。因为《内务条令》告诉我,副连职以上军官才称得上首长,还因为连长能带上百人的队伍,且一言九鼎,那才叫风光,那才叫威风凛凛呢!
此时,全连五个排已按序列集合好,副连长在让各排报告完人数后,敬礼,向连长报告:“报告连长,全连应到229人,实到229人,请指示”!连长回礼斩钉截铁地指示道:“夜间拉练10公里开始,55分钟后全连在此集合,不准有一人掉队”!听完连长的指示后,副连长又跑步来到队伍面前:“全体都有,听口令(此时队伍面向北,由东向西分别是一、二、三、四、五排):向右转,目标——戈壁滩,跑步走!这时,我惊奇的发现,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已经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跑到戈壁滩,便进入了预先确定好的路线。大约跑了一半路程时,副连长向全连高声喊道,现在打破编制,打破序列,目标新兵连训练场,冲啊!听到副连长的喊话后,那些体能好的,想表现的新兵们个个争先恐后,奋力向前。我虽然跑不到前面去,但自信也不会落到最后。此时,每个人也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跑着跑着,我觉得周身都是黏糊糊的、火辣辣的,只有右腿冷飕飕的、凉冰冰的。顾不了那么多了,跑、跑、跑是当前的唯一选项。当我脚步沉重、精疲力尽的跑到训练场时,回头看看也只有十几位新兵在我后面,再看看训练场上,遍地都是坐在背包上休息的新兵。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则站在一起,正说的什么,或者在商量着什么。这时我就故意问早到的新兵:连长、指导员没掉队吧?他说:“掉队?靠!别看他俩比我们大一、二十岁,跑起来比军犬还快呢!指导员边跑还边带着我们唱歌呢”。我心里一惊,也在心里说:靠!想当上连长(或指导员)还真不是易事,如果没有两把“刷子”那还真是当不上。看来必须扎扎实实的学本领。
约5分钟后,人员全部到齐,各排按序列整好队伍后,副连长宣布:全连提前两分钟到达训练场,合格!现在,各排跑步带回,洗漱就寝。
阿弥陀佛,如释重负。回到宿舍后,个个都是满面春风、喜笑颜开,唉,这紧急集合夜间拉练总算经历了,也总算完成了,以后睡觉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大家就这样高兴着,兴奋着,你推我一把,我打你一拳,你揪我耳朵,我捏你鼻子……突然,张为效大声说:保光,你右裤腿怎么了?我低头一看呀,原来是紧急集合穿裤子时,由于紧张右脚没有伸进绒裤里,而是伸到绒裤与棉裤之间了,所以绒裤右裤筒跑出来了二、三十公分长呢,——原来右腿凉的原因在这里。大家都围着我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这时我发现张秀中的小头鞋穿反了,也喊了出来,大家看看张秀中的脚都笑翻了天。张秀中骂到:他妈的!我说怎么两个脚老是打架,害的我在戈壁滩上摔了好几个跟头。此时吴清里从怀里拽出绒衣说:紧急集合时我来不及穿了,就把它塞进怀里了,我是抱在怀里跑回来的。有人说自己笑的肚子疼了。这时排长制止了我们的说笑,我们才洗漱睡觉。躺下没过10分钟,急促的哨声又在院子里响起。排长大喊:紧急集合,快!快!快!
我一边紧张慌乱的穿着衣服,一边带有情绪的想着:怎么紧急集合还搞两次呢?全连集合好后,连长宣布拉练5公里,30分钟后在此集合。连长、指导员仍是跑在队伍的最前头,哪个敢不紧紧跟上?但看得出来,这第二次紧急集合,新兵们都是眉头紧锁,强打精神,一脸严肃,再没有了刚才嬉戏打闹的轻松氛围。有的只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5公里拉练结束来到宿舍后,个个是无精打采、满脸苦涩,焦躁、渴、饿又同时袭来。没有饭那就喝水吧,茶炉上烧水壶倒不了几茶缸子热水,多数人都是喝的凉水,也都想着喝点水抓紧睡觉。我喝了大半茶缸子凉水后,坐在床板上刚脱掉一只小拖鞋,突然急促的哨声又在院子里响起,刚刚稍微安定些的心情又被这催命般的哨响所吞噬。在排长的带领下,我们今晚第三次站在了训练场上,连长命令在训练场上跑步3公里。我是咬着牙坚持跑完了这“长征”似的3公里的,回到宿舍,疲惫感就像石头压在我的身上,感到无力挣扎。宿舍里40多人,只有排长说了一句话,用最快的速度躺下睡觉。而新兵们则是把背包扔到床铺上面靠墙的一头,然后爬上床铺倚在被包上把皮大衣扯到身上就睡觉了。
又一个月过去了,新兵连完成了全部的训练和政治教育任务。在新兵连总结表彰大会上,我的班长张长群、副班长张广利都受到了表彰,我们班也是为数不多的优秀新兵班。张长群班长回部队不久即被任命为军械师(正排职干部)。张广利是一到新兵连组建新兵五排17班时即被任命为副班长的。回想从临沭到新兵连,一路上排长、班长不仅对我们关心、照顾,而且也在观察、了解、考察着每一位新兵。我也想进步,我也想当副班长,但就当时情况而言,我是全排年龄最小的兵,处处都被排长、班长和年长的新兵关照着,都拿我当小弟弟呵护着,哪儿还有当副班长的可能?若此时我是副班长,你得有几口大牙被笑掉?那时对我来讲:登天容易,当上副班长难!
新兵连结束了,我们都戴上了红五星、红领章,个个笑容满面、精神抖擞。我也从一名中学生被教育、改造成了一名军人。在此,我要感谢党、感谢人民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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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丁保光,1961年出生,山东省临沭县人,大学学历,毕业于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学院、中共中央党校。历任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某团文书、机械师、政治处干事,某师秘书、团党委委员飞行大队教导员、政治部部委会委员兼理论教研室负责人(副团职、中校),临沭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教导员、二级高级警长(正县级)。论文、调查报告、通讯、报告文学、散文等作品见诸军内外多种刊物、报纸、文集、电子期刊及数字媒体。
编辑简介:王思雨,女,笔名:诗雨年华,80后,山东临沂人,临沭县作协副主席,临沂市作协会员,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作品见于《齐鲁晚报·青未了》《新疆文学》《临沂日报》《七月颂歌》《东方散文》《真言贞语》《今日头条》《双月湖》《鲁南商报》《钻石文艺》等各大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