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着是美丽的
唐庶民
少年时,在爸爸的留言笔记本上,看到过他一位朋友这样一句留言:劳动着是美丽的。觉得说得好,朴实而有哲理,多少年了依然记得。我 也养成了观赏劳动场景和细节的习惯。
一篇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记述,作者夏天开车到北京通州,路边的麦田在收割,特意下车去观赏,在被晚霞熏染得一片橙黄的田野上, 风儿在麦田上奔跑,掀起层层金色波浪。 两个农业大学的学生正在实习,只见这两个高个男生熟练地开 着收割机,皮肤被晒得黝黑,笑起来衬得牙齿格外白。作者说,那一瞬间莫名觉得他们好帅。
的确,现实生活中觉得一个人帅的瞬间,常常是热爱的、专业的、劳动的,而不是炫耀的、装酷的、指点江山的。这是属于工作着的人的魅力。
《布莱切利四人组》的中年妇女们相貌平平,破解起密码推理起案件来立即熠熠生辉。美剧《傲骨贤妻》中女主角艾丽西亚的政客老公皮特本来厌倦了长年做家庭主妇的她,当艾丽西亚重回职场在法庭唇枪舌剑地辩护,展现出一个优秀律师的职业素养时,老公顿时觉得这个女人艳光四射,找回了从前的激情。场景很重要,做家庭主妇时的艾丽西亚畏畏缩缩,被罩在老公的阴影下,斗志满满的一面没有展现。《战争与和平》中安德烈的父亲对安德烈说,男人最重要的是工作和锻炼。其实,无论男女,这句话都适用。一个人在认真工作并展现出专业性时是极具魅力的,会产生一种职业美感。
是的,劳动之中是富含美感的。 多年前,我在内蒙古翁牛特旗养路工区给职工补习文化课。那次毕业考试前,工区的王主任与我们闲聊,他讲起了铺路的劳动,关于烧油渣,关于拌石子,关于宽度和厚度,关于粗砂与油碴……王主任不急不缓地叙述着,具体话语已记不清了,但当时的氛围,讲话的朴实风格如如铺路机中的滚动涌出的闪亮的柏油石子,翻动着腾腾热气,我们看到油烟的飘动和铁锹的闪光,我们听到了轰鸣的机车在工作中发出铿锵的节奏,我们感受到了喷涌燃烧的火光热气。那天,王主任身着老式干部服和戴着一顶蓝布短檐帽,一直低声讲述,如山泉般汩汩滔滔,没有表情,没有手势,不豪爽壮语也不风趣饶舌。但语言朴实无华却让人感到沉实而有热力,不加藻饰却如正在铺展成形的柏油碴石,明亮而沉稳。大家都被吸引进来,似乎都由衷的赞美——讲的真好!王主任在讲述的确实好!他讲的是最平凡又最光荣的劳动过程,又在展示他卓越的工作的实绩,自然而美丽,闪烁劳动的光与热!
电视剧《潜伏》里假扮夫妻的余则成和翠平在潜伏工作中日久生情,余则成对翠平心动的瞬间,是看到翠平的射击技术和平静的讲述之后。曾经作为游击队长的翠平弹无虚发,“有风,指哪儿打哪儿”。让余则成瞬间变成了星星眼,一脸崇拜。这种神情之前在翠平脸上也常见——当余则成沉着冷静机智破解危机的时候,翠萍每每为之心生羡慕,心中爱情袅袅升起。其实在《潜伏》之中,处处有精湛故事,处处有精彩劳动的闪光。比如冯恩鹤饰演的站长吴敬中的老奸巨猾哼小调的“美劲”,比如曹炳昆饰演谢若琳的吭吭吃吃的独特的“雄辩”,还有余则成与翠萍关于生男生女的斗嘴,细小又沉实,原始又鲜活,朴实而生动,丰富而有趣,透射着演员创作的智慧和劳动的美丽。
一位学生作文中描写老师,“走在校园里,他很朴通,甚至比一般人还一般,但一进入课堂他象换了一个人一样。那流畅稳健的板书,那风趣的语言,还有那不时闪现的哲理光辉的议论,真让我们开心……”工作着,劳动着,多么美好啊!
人在专注、娴熟地做事时,会产生一种自然而迷人的美丽。每次在菜市场看卖鱼的小哥可以根据烹饪的要求把鱼处理成各种形状,娴熟的操作中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丽。在商场听卖衣服的小姐讲解衣服的不同质地和保养方法,耐心而热情,自然的讲述中有一种细致而真实的美。在老家听亲戚讲他的黄瓜施了某种肥料肥所以很甜,淳朴的话语中竟有一种泥土的清香。这些日常小事,让我们发现了平凡人生中的不平凡的劳动的闪光。工作着,劳动着,是美好的。汗水晶莹闪光,在空气飞动,又融入大地,也融入人们的心中。就像纪录片《克拉克森的农场》里总是带来坏消息的农场经纪人查理,一下就能估算出小麦的蛋白质含量,让人觉得:会种地的人了不起,农人也是诗人。
劳动是光荣的,劳动透射着诱人的美丽!
看吧,历史的天空时时跃动着劳动者的倩影一一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和风细雨不须归。”你知道的,这是大唐诗人张志和笔下的渔人山前劳动的画像。
“仰身呀桨落水中,对长空。俯首呀双桨如翼,鸟凭风。白浪扑来,水雾拂腮,天边布满云霾。船晃得凶,快往前冲,小心呀翻进波中。”这是现代诗人朱湘笔下的船夫水上劳动的剪影。
“寒食雨,谷雨风,家乡四月忙春耕,一川烟雨红旗引,几声铁牛杏花中,鸣笛三两声”这是当代诗人刘章的《北山恋》中的乡人的田园画图。
“三河马,过山路。四脚叮叮连环步。橡胶轮,长板车,载驰载驱,辘辘欢歌。哦,哦,哦……
”山家嫂,在山㟪。牛仔红衫短发飞。长锹抖,柳箕随,轻灵健步,犁转人回。追,追,追……
这是本人习作《塞北迎春词》中的劳人记录。
“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劳动是一支长歌, 数千年乃至上万年前,先民们就已开始劳动的吟唱了……
劳动,就是劳人用双手拨响大地的琴弦,
劳动者,就是站立在大地上引吭高歌的诗人。
劳动之光,沐天地,贯古今,照亮未来!
"五一"劳动节到来了,向光荣的劳动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