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新写了一首很美的歌行体诗,诗与歌同体,很值得欣赏。并且,可以从对她创作的赏析中,领略到中国古代歌行体诗歌的辉煌,与它作为一种体裁在今天诗歌创作中的强大适应性与伟大生命活力。先看看她的歌行体新作:
香雪吟
晓荷
萝岗香雪不见雪
落英缤纷疑似雪
看花来迟不足憾
曲径幽香惹蜂蝶
暖阳斜照疏枝秀
不必暗伤与君别
天涯何处不飞花
仰望云天人愉悦
濡染一身梅香气
解我心上千千结
萝岗梅花不虚传
妖娆南国此一绝
金蛇狂舞辞旧岁
来年梅开与君约
现在也许有人不知道,在中国古代歌行体的诗歌曾经广泛流行,出过许多伟大诗人与杰出佳作。
在中国古代诗歌的星河中,歌行体曾熠熠生辉,流行于文人墨客之间,成为了他们抒情言志、记录生活万象的重要载体。众多杰出诗人以其非凡的才情,创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歌行体佳作,这些作品跨越千年时光,至今仍闪耀着迷人的艺术光芒。像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开篇便以磅礴的气势和大胆的夸张,展现出生命的短暂与时光的匆匆,其情感如汹涌的波涛,一泻千里;杜甫的《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用质朴而生动的语言,描绘出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沉重灾难,字里行间满是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怀 。
还有白居易,他的歌行体长诗在唐诗的灿烂星空中,更可以说是一个突出的独特存在。如他的《长恨歌》,至今脍炙人口。这首歌行体长诗,以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为主线,从杨贵妃入宫受宠,到马嵬坡香消玉殒,再到玄宗的绵绵长恨,情节跌宕。整首诗将叙事、抒情、议论完美融合,既展现了爱情的悲欢离合,又蕴含对历史兴衰的感慨。还有他的《琵琶行》则聚焦琵琶女,“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精妙地描绘出琵琶乐声之美,至今都是描绘琵琶演奏最贴切的名句。白居易的歌行体,语言通俗易懂却韵味无穷。他打破诗歌创作束缚,以灵活句式、生动描写反映社会现实、倾诉人间真情,实现了诗歌的大众化。其作品为时代留下深刻印记,在文学史上举足轻重。
以上这些歌行体的经典之作,不仅是文学史上的瑰宝,更是后世诗人学习和借鉴的典范。
中国歌行体诗歌,几乎是诗与歌同体,可吟可唱。它起源于汉魏六朝,是一种自由灵活、富有表现力的诗歌体裁。 它的体裁正式创立源自南北朝时期的诗人鲍照,在乐府诗的基础上开创。《孔雀东南飞》作为乐府诗,曾收集于民间,因此也被认为是当时较早的歌行体历史名篇,流传至今人们耳熟能详。 在这样深厚的诗歌传统滋养下,晓荷的《香雪吟》应运而生,恰似一朵绽放在现代的美丽花朵,在继承古代歌行体诗歌艺术的道路上,踏出了属于自己的坚实步伐。
歌行体诗歌往往以其题目就可初见端倪。“歌”“行”“吟”等字样常是其标志,如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以及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等,都是如此 。晓荷的这首《香雪吟》,从题目上便传承了歌行体的这一传统,让我们在未读其诗时,就已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雅韵。
古代歌行体在篇幅上较为自由,可长可短,不拘一格。《香雪吟》虽篇幅不长,但在短小的篇章中,同样展现出了歌行体自由挥洒的特点。它没有律诗绝句那种严格的格律限制,每句的字数、平仄都较为自由,诗人可以随着自己的情感流淌,自由地抒发胸臆。
歌行体在语言上追求自然流畅,通俗易懂,同时又富有文采。《香雪吟》亦是如此,“萝岗香雪不见雪,落英缤纷疑是雪”,开篇便以直白而生动的语言,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没有晦涩难懂的字词,却能让我们清晰地感受到萝岗那梅花盛开、落英似雪的美景。这与白居易歌行体诗作中“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语言风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平实的语言描绘出极具感染力的画面。
在抒情方面,歌行体诗歌往往情感真挚浓烈,且多有起伏变化。《香雪吟》中,诗人先是表达了看花来迟的遗憾,“看花来迟不足憾,曲径幽香惹蜂蝶”,虽言不足憾,但那一丝遗憾之情仍隐约可感。接着,笔锋一转,“暖阳斜照疏枝秀,不必暗伤与君别”,表述虽然赏梅略为来迟,花开始飞落,但还有疏峻秀美的花枝可赏,不必为了梅君的落花而伤心,展现出一种豁达与开朗的心情。 随后,诗人的情感愈发高涨,“濡染一身梅香气,解我心上千千结”,借梅花之香气,抒发内心的畅快与释然。这种情感的起伏变化,就如同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既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对壮丽雪景的惊叹,又有“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的依依惜别之情,情感丰富而饱满。
古代歌行体还常常运用比兴、夸张等手法来增强诗歌的表现力。在《香雪吟》中,“萝岗香雪不见雪,落英缤纷疑是雪”,以“落英”比“雪”,生动地描绘出梅花飘落时的美丽姿态,给人以无尽的遐想。“暖阳斜照疏枝秀,不必暗伤与君别”,则使用拟人手法,将梅花比喻为与人交往的“君子”。同时,“萝岗梅花不虚传,妖娆南国此一绝”,这里使用了并不过分的夸张,字里行间却透露出对罗岗梅花的高度赞美,让我们深切感受到了诗人对罗岗梅花的喜爱。晓荷这句诗,从评价角度看,可以说是历来吟咏萝岗香雪梅花中最好的诗句,有成为名句的潜质!
此外,歌行体诗歌在韵律上较为自由,可转韵,也可不转韵。《香雪吟》在韵律上虽不像古代歌行体那样频繁转韵,但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律之美。它的节奏明快,读起来朗朗上口,使诗歌的情感表达更加流畅自然。
从晓荷的《香雪吟》中,我们能清晰地看到歌行体在现代诗歌创作中的独特魅力和强大适应性。在抒情内容方面,它贴近现代人的情感体验,无论是对自然美景的感悟,还是对人生境遇的思考,都能通过简洁而富有感染力的语言表达出来,易于引起读者的共鸣,这与现代诗歌注重情感真挚与表达个性的追求相契合。在韵律特色上,《香雪吟》虽没有严格遵循传统格律,但通过自然的节奏和韵律安排,让诗歌富有音乐性,读来顺口,听来悦耳。这正符合现代歌词创作对韵律的要求,不需要过于严格的平仄规范,却强调韵律的和谐与节奏的明快,以便于传唱。
由此可见,在如今的诗歌创作中,歌行体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它内容创作适应性强,无论是描绘自然美景、抒发个人情感,还是反映社会生活,都能信手拈来,挥洒自如;其音韵和谐,音乐性强,韵律灵活,既可以用舒缓的节奏诉说柔情,也能用激昂的韵律展现豪情。从更深层次来看,歌行体在事实上与古代和现代流行歌曲在内容与音乐性上有着合流的性质。古代的歌行体诗歌本就与音乐有着紧密的联系,许多作品都是可以配乐演唱的。而在现代,它与现代歌词的创作要求也极为吻合,仍然是许多现代歌词创作所不自觉使用的主要体裁之一。无论是那些深情款款的情歌,还是充满励志情怀的歌曲,都能看到歌行体自由、流畅、富有感染力的影子。因此,歌行体诗歌值得我们深入了解、学习与大力发扬,让这古老的诗歌体裁在新时代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彩。
在金蛇狂舞辞旧岁的时刻,《香雪吟》宛如一首古老而又崭新的歌谣。它继承了古代歌行体诗歌艺术的精髓,在新时代的阳光下,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光彩。让我们在品味这首诗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古代诗歌艺术跨越时空的永恒魅力,仿佛看到了一条诗歌的传承之河,从古至今,滔滔不绝,绵延不息 。
最后,让我们欣赏一下晓荷的《香雪吟》,是如何诗与歌同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