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慢 针管笔画
苜蓿园的早晨
夏日的早晨,一个妇女拉开窗帘
虫子从窗外和窗内涌向窗户,它们的头相互撞击
苜蓿园的草疯狂生长,奶牛花白的肚子上
吊着一根根吸管,惊奇的事情没有降临
云层低垂,我用手去抚摸天幕
闷热气候出现一圈轮廓,历史的粗线条
任何人都看不到,门廊的转弯处一朵花怒放
我明白什么叫诡异,大量晨曦冲出屋子
一盏灯即将熄灭,长颈鹿从苜蓿园抬起头
它的嘴角沾上一层灰,画布上的一棵树滴下露水
阿婆、阿婆、阿婆!她走得飞快
她一边走一边扔珠子,手镯叮叮碰响
阿婆、阿婆、阿婆!她走得飞快
动作闪亮,巨大的声音岔开白色人群
窗内的表情陷入孤僻,玻璃高处有一滩神的字迹
阿婆的目光汹涌出烟的潮汐,她准备将一朵云拆卸
去谴责一场雷雨的卑劣行径,用量子彩虹占卜
我没有想到她的足音如此气势磅礴,一排排红色砖墙急速后退
星期一的梦境浩瀚,星期二成为宿命的尾页
星期四故事崎岖,苜蓿园的花朵纷纷坠地
高空飞行的蜻蜓分外喜悦,星期五早晨我接触到新阶层
头深埋在窗后的妇女,妄想否定一封航空信的问候
信封上写满祝福,写满了巨人的笑声
巨人听觉里有一个句号开始燃烧,阿婆、阿婆、阿婆
阿婆、阿婆、阿婆!人类的信仰添加了新耗材
真理找到一个新落脚点,光芒里参杂着太多的灰尘与黑暗
苜蓿园的奶牛,我教会你们堕落,我教会你们去大街上撒野
南北走向的两条窄街,连卖唱的一对狗男女都十分拘谨
阿婆的眉毛翘起,火红眼珠成为早晨的点缀
啊呀,窗内呻吟会不会是一种勾魂的经验,贵族的苜蓿园
贵族的早晨,阿婆、阿婆、阿婆!她走得飞快,
她转身消失于红色胡同,天空开始慢慢变得低沉阴暗
我正被一只翠鸟的婉鸣激怒,早晨正掀起风的轮轴
我默念雷霆将至,我愿意接受花的加冕和闪电的册封
我愿意竖起耳朵倾听,我听取万籁俱寂中最惊悚的那一句
林荫大道上僵尸事件
今年死亡有两个角度,黑色高于事物的所有层次
乌云铺满林荫大道,樟树不停往下滴血
鬼魂在树叶的经脉里乱窜,也许它们跟灵无关
雨后的沥青路面湿滑,一只鹅向湖心游去
分贝牌测出一条盲道的汹涌声,美学盾构打穿了精神岩体
灰尘很澎湃,万山遍野的上帝煽动蝴蝶洁白羽翅
沉默发出的低吼盖住窗外喧嚣,天空写下字母
多么像光的头号钦犯,她的脸凑近树林
她发出射线的嘴唇镶着玉石,她的舌头撒满金粉
今年历史被迫害的要点一一露出水面,如何将笑容嵌入戾气
远方的一座城堡重新调准分针:死亡犹如数字的累加
真让人担忧,拗口的真理脱皮了
落叶揣着闪亮的信函,盘旋于绿色回廊的尽头
她突然从阴影里翻身坐起,试图掩饰笑声的阴森
她的童话野心勃勃,她的寓言试图模仿白昼的血色黄昏
夏季慢慢消逝,为秋天积蓄了觊觎寒冷的能量
她口含焦糖,紫色的面孔涂满果酱
双手频频摆动,她想带领祖国往前跳动
今年一个野生民族缠绕带刺的铁丝,以消除尾骨的余震
她眼神涌出哀鸣的最小音节,带着盛夏的余温
今年她像山峰一样不断重叠,不断远去,不断到来
她确认了神的面孔,一缕尘烟向下垂放
而,她多想获得亡灵的垂青
血浆在暴动,容貌在掩盖,她捧着能接触空白的童音
多像一个令人敬畏的处女,一个巨大的矛盾
她的笑声不断增高,一个颤栗的遗产
她缓慢地脱下蕾丝裤袜,心灵近乎疯狂
今年的死亡使用倒叙,今年的童话领地闯进一位命运逆子
她摔倒在斑马线的顶端,今年暴力也体力不支
她缓慢地往下倒去,缓慢、缓慢,无力支撑
像是在宣布:死亡也关乎爱恨
那请观看鬼魂的戏剧效果,以及僵尸的幽暗时代
花瓣的血浆和梦的乳液
一个陌生人来到小镇,他在诊所的门前停下脚步
红绿灯突然熄灭,自行车迫使一群儿童疾速穿过马路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他与天空所有光线垂直,像是要
完成一个没有角度的任务,他甚至说出迷雾和黑暗
他说:花瓣吞食树叶,冬天吞掉夏天的洪水
他即将告知令人不安的答案,两段声音之间的空地
二只镜面之间的扭曲,诊所橱窗里堆满听筒的画外音
如果气候导致大量猫在乱窜,花朵抓狂
他完全同意
请问紫色喷射的红色血浆,能说明什么?
鲜花的精液,枝条的胚胎,生蚝与鹦鹉螺交媾
天空才是想象力的函数,他使出辩证内力
雪的当局颁布了云的条款,他是谁?他是谁?
给疼痛一个途径,给思想一个本质
上帝取下天空的前列腺,挂在天气的胸口
雨也携带着两种天赋,邪念也可以净化梦魇
冰块收藏了昙花的情绪,以强化他的陌生化效果
精神病患和细菌小萝莉,他试图假设一场没有人烟的火拼
如果容颜与容颜相互抓破,他完全同意
天涯是一种铤而走险的观点,他完全同意
里程和立场预测不出信仰的新苗头,用窗口篡改景象
让芬芳逍遥法外,一屋子玻璃球
这些胎教透明的衍生品,他是谁?
他脱下时间工装裤,暴露出野兽的体毛和品性
他佩戴着鲜艳的血块,他积聚着疯狂力量
他说:这是花瓣和梦境给予的伟大慰藉
他说生疏即可魔幻,真相犹如冰块的身世
他说:水压抑着河的怒火,这个小镇的夏天即将燃烧
他说:他完全同意地下世界的建造
人类与物种互为营养,互相吞噬,互相成长
他完全同意
芬芳与缤纷
傍晚,她带来一罐蜥蜴,一盒铅块
她带来的锡兵腿上打满绷带,她需要止血的语言
消除这场激战的残酷,她从上衣口袋掏出弹壳
硝烟味顿时弥漫,死亡的气息和鸟的燃烧
以及一棵树怀着一座山的野心,她开始认真描述
火和尸体在天空中跳舞,精灵抛出的硬币落进草丛
不可捉摸的危险,覆盖住被鲜血淹没的脚印
或者,当一个无名小孩跑过斑马线
所有的车辆像迫击炮的膛线,射击留下的弧度
她认真地描述:所有的死亡绝非他杀
她把脸埋进绿色,她说红色比阴云羞涩
那些谎言荡漾的部分,镶嵌了时光的语速
芬芳才是历史巨著,缤纷仅写出邪恶哲学
她缓慢打开锡封的瓶塞,蜥蜴卷曲着沾满花粉的舌尖
她取下绒线头巾上的发簪,翻开练习簿的扉页
那是一幅帝王的头像,像被刚刚医疗好伤寒
他的双眼突出,一条长长的蓝色鼻涕
贪婪也波澜壮阔,罪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此时晚会开始,窗外传来巨大的哭声
她似乎听到他的呼喊,那些用于享受的美
并非美德,并非能用于训诫和保持警惕
她敲打瓶壁,蜥蜴似乎要舍弃灰色的尾巴
她猛烈地敲打,有一种对光芒近乎疯狂的恐惧
玻璃裂开一道缝隙,储存谎言的绿色尸体
黑暗还不够明亮,她不断暗示帝王呕吐的病灶
呕吐,呕吐,呕吐
发烧,发烧,发烧
用尽自我毁灭的手段,呕吐出铅块
呕吐出万物,呕吐出一首血滴之歌
她表明统治术就是一场催眠实验,类似花的自传
类似春季的雨露均占,一秒钟的灵感课程
一棵乔木的茂盛欲
他出现在笑声两端,脚降临到手上
疼痛往下涌,喜剧的碎瓷和幽灵的头颅
构成街道午后的晕眩,他从愉悦的灰烬中
捡挑火焰,骸骨多像美人,他示意:
我们要荟萃一场,抢先歌唱
我们要代替树长满年轮,代替精灵妄想
代替坏天气安静,将时间植入大海的骨髓
让退却的浪花结出果实,让乔木盖一座堡礁
我们自己筛选死亡,让黑暗和孤独优先
我们需要一个接近傍晚的清晨,在长长的影子上烙印
我们拿血洗手,断绝所有念头
我们就是他,我们是脚步柔软的手臂
是下午和慎独,风可以任性地将我们悬吊
我们需要自己沉醉,去分辨面目晦暗的神明
他就是我们,耳朵里有无法省略的二进位
目光里有回声,他的血浆穿着皮靴,骨节打了领带
他说:根须继续蜿蜒,泥土如此遥远
馥郁多像妈妈,对标一张粉嫩到苍茫的脸庞
落叶活蹦乱跳的黄昏,他在偏僻处举着阳光
他嘟哝起嘴吹起口哨,他的脚下群峰起伏
榆树嫁接到杉树,道观贴上驱魔的红符
我们拿血洗手,害怕的心情全无
我们拿手抓破天空,拿目光刺杀浓雾
将无情的视野炼制成器皿,拿天色作武器
学夏季犬吠,我们得知天赋和悲哀可以化险为夷
语言和刀叉太好玩,舌头作为刀柄
荒唐与可耻,我们不告诉天下
不告诉喜乐和哭,不告诉瞒天过海
我们用心灵撞陨石,让信仰无引力自转
我们是他,他也是我们
他来了,他今年不带轨迹,今年秋天不带春天
今年四季分出了五个地质地理,声音里携带着沉默
月亮诞生了哑巴,他的头发疯长,纹路带时针
他今年抵押了疾病、伤痕、斑驳和盘旋
我们替他举着不断分叉的债务以及扁桃体

徐慢 针管笔画
岁月植被
春天多像不可救药的悬崖,岩石多想从陡峭上逃走
我们不知道该相信谁?腐败的气息和群星闪烁
万物心灵和塌鼻子的鬼?谎话连篇出现一个触角
数据时代和哥特式尖顶?蕨类盗版了一个深夜
风堆积出天空的立方,云在洁白与阴霾之间收拢着经验
画一群小孩,赤脚攀岩
他们不需要穿鞋,更不需要脚丫
他们怀抱蘑菇头顶夜空,看河水倒流
是的,所有的道理不需要明白
萤火虫就是大自然的灯火,罂粟迷人而艳丽
我们的念头带毒,去远方找大地的软肋
请快点长大,跟蜘蛛一块罗网狩猎
给一座火炉砌好铜墙铁壁,防止邻居恨到衰老
抛硬币统计不幸命运的坎数,用思念脱贫
拜先知为父,江洋大盗宁有种乎
雨季给人类一种水的匀速感,在积雪里种植
购置残阳的光辉,我们知道语法的章程
知识偏好上下结构,用笔迹服侍字体
对空白虔诚,给穷人一个莫须有的幸福托辞
到了午夜才发现人人智障,桃花陪睡,杏花陶醉
小男孩从阴影中抬起红彤彤的脸庞,微微扬起眉梢
如果有人幻想生机勃勃,幻想闪电能照亮心灵
请原谅我对春天用词不当,请原谅我无法学会转头
请原谅我们填平时间的一块腹地,尘土扑面
在腹腔里安装一座灯塔,然后折叠光芒
然后击败疾病的美学,然后血液全部发黑
一粒果冻穿过阴森嶙峋的肝脏,落叶背负着矮小之国
四野布满了伦理炸弹,花瓣的手艺很精湛
画一群小孩,去帐篷里玩水,去熟睡
去森林的老年大学,去挖一个小小的坑
死亡,这个词汇隐瞒了焦虑和逻辑
无用的年轮
也许只有奴隶的耳朵,才配获得
帝国的回音,水的听觉长出厨子的根须
树继续在触摸风声,云的视网膜跟踪着
独自向西飞行的图像,回忆的速度进一步放慢
他手握某个王朝的操纵杆,打开一盒罐头
他将历史放生到野外,对黑暗发动攻击
他说:猎狗将野猪赶到一起,世界是半人半兽
枪手们瞄准,奴隶被收购,一个火的中心
太空的愿望粉碎时钟的嘴唇,空气举着金色垂角
跟数字的肥胖症战斗,假设信仰不会循环
每一种敬畏都弹跳三次,每一分礼节明天满月
每一行句子吸毒成瘾,每一个词汇扎满针眼
每二段时光的间隙,鬼魂云集
白天为奴隶制建一座使馆,夜晚外交和贸易
法律的条文里藏着复眼,为刑事罪造一个生字
用天使运输有色物质,爆发一场夜色与美色的圣战
群峰上建起了一座小人国,他们每一根手指巨大到玄妙
每一双脚都携带着特洛伊,整个城邦装满动物之血
伤口好看,生命短暂
秋天不过是冬天的一个部位:霜比雪膨胀
好吧,孤僻小分队开进圣殿,悲剧的诞生地说法不一
他反复验证,确信回声不是天空的污点
他说:对信仰的迫害,犹如罗马人切割石块
他说:对大海恢复信用,除非亚历山大不再撒尿
他推开穿紫色上衣的宪兵,一部分命运成为格言和冰
一部分夹心,一部分不信邪,看吧
浩瀚变形为丝绸的修辞线索,三个王手拿磁铁
三个大臣吃完河豚,真理劈头盖脸
死亡精彩绝伦,恕我冒昧追问三名公主是否穿着连裤袜
三名骑士随身带着做梦的钳子,江山进一步扩张无用的规模
道德进一步瘫痪,连圣灵的劝诫也置若罔闻
雪人世纪与雪球大赛
我们来交谈:伐木者反复使用的灵魂,以及
在二棵树之间,有一个语言不通的省份
人民的瓶子里装满献血,我把它带到岩石高处
围观的野兽钻出铁笼,我将瓶子扔向山脚
看看吧:瓶子在半空爆裂,碎玻璃的弧度多么完美
看看吧:血液撒向四方,天空中弥撒着血的甜味
那些红色在气流中,在云层,在人群的头顶
在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在漫天白色席卷世界之前
行善的巨人背负一箱作恶报告,我们去桥上接电话
流水上锁,水势很大,水面上找不到大地的倒影
先帝仙逝多年,大王一身孝服,皇子在勤政殿焚香烧纸
满院子榆钱,季节出现二个硬伤,西厢房冒出浓烟
死者将头埋入泥土,背朝天空,我今年算不出量子幻觉
我们对小小的心灵导体优先拨款,用于今年雨露的支出
找到那个树,听说它已被呼啸带走,携带风的编码
为地狱立法,降低人间的虫灾,时差一时冲动
携带着植物的恶意,葱茏的春季呀
我们必须去控诉草原对高原的抹黑行径,我们牵着翼龙
到边境巡逻,山河在望,大量乔木的家庭成员
拔出树的摩根,大型集会上我摇摆不定,感觉思想血栓
好吧,既然我被你捏住精神的把柄
只能授予你呓语的权限,允许你划出哲学的底线
我们交谈:民怨沸腾,公主掉进井里
一场大雪来得如此及时,我们堆起雪人
刻画出上帝脸庞,捏出仙女的鼻梁,雪莲花的清香
我们在雪地里对弈,身边的雪球乱飞,执黑先行
落子无悔,对于岁月我们表述有误,早晨嚣张,夜晚幻听
我将捏造的事实整理成册,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搭一个孝棚
我们像幽灵一样,痴呆而口吃,扣除魂魄
让风吹草动毁坏我们一生的手艺,继续堆雪人
捏一捏雪肉体的曲线,我意识到水一旦凝固成烈士
大地增加的体重,植物丰富了肺腑
我们交谈:平原白茫茫的关节,而黑暗不知所踪
雨,雷霆的胆汁
水越来越大,光芒不够用了
河流不再是平原的隐喻,庄稼和母亲相拥而泣
又是水,又是腐烂和黑暗,夜晚的涨潮声和雷声
传向大山,一边是乌云脱臼的胳膊,另一边是
彩霞抛下的纸屑,山壁容纳的声波已发不出回音
雾像是雨的音箱,雨像是水的分身术
万物裸体,欲望被各种直觉操作在一起
闪电,这些奔跑的幽灵,我阻挡不了它们
我把冬季的雪人搬到火炉旁,我要看看它的心脏
石柱的影子也在涨潮,宁静将一盒洞穴蒸发
一座城停泊在那,听诺亚划桨的故事,时间已经淹没
罪行和灵魂连夜转移,水位超过谎言的堤坝
血液淤积在秒针,只有不停提升的应急响应一片欢腾
气流口碑,阴阳分类法,星辰闪烁术
在纸张上布局秋天的天蝎座,标出盲人势力范围
记号笔画出的领土,标出大和小的二个方面
领袖举止失常,试图将石块画成武器,将智慧画出侧重点
试图人类都是突发事件,往大海里扔铅球
谈论死亡,犹如谈论时光丢了几个数字
更像是谈论一场关节脱臼的真理,等待重新接上
一具尸体来自于另外一具尸体,有这个说法
从你直觉中抠出上帝的剪影,他在地平线下侧身
到处都是空白,请将空白看成认知的顶端
奶牛和鸭子同时投入战场,海水切断退路,切断生命诗学
神话体系弯曲并且垂直,暴雨炮制的无数平行线
大海万分火急,波涛的火势席卷时光的虚无
而鸥鸟的悲鸣覆盖了梦境,给闪电一个定位
出于对疼痛的迫切要求,植物伤口慢慢加深,根须溢出教法
政治不过是水蒸气的傀儡主义,天空辩证法的六维版本
每一个泄洪之音都有魔鬼的一面,每一个雷霆
来自天堂的音乐,天使扔了一只鞋子真让人着迷
它能预示翅膀和脚如何同日抵达
投影之重垂直概要
必须唤醒黑暗中的梦游元素,打乱月光排列的秩序
给时间充注幻觉,让思想的肿瘤在童话里长大
给一颗珠玉打孔,某个制度试图要穿过一座星球
试图破坏宫殿内部瑕疵的完美,在光芒争夺的屋顶
死亡晶莹而剔透,当一个个古怪的念头于战时重合
想象与抽象,完成了它们神奇的交割
一个人大步走来,肩扛着世界最大的梦境
命运共同体,谁能闻到他睡眠的血腥味
也许阴影比暴力更具有时效,谁又能目睹森林
每片树叶激动的日常
连疯狂的刺疼也遭到冻结,灯火连着灯火
大风覆盖,山水欲坠,对修辞进行动员
让语言荷枪实弹,呓语挖出大面积野心的掩体
哲学购置道德的土地,去噪音毁坏的地缘
或许被罪行录选中,天真到无法救药,冷笑创造奇迹
一团灰尘扔向人类的瞳孔,演绎整个夏季的失明
不起眼的地方,智者穿戴整齐,理解天空的象征意义
安安静静的食蚁兽,隐藏了战狼无限烈性的暴脾气
危险将至,诡异的天气将天意放大十倍
烈日也口误,担心用词出错,磁铁相互排斥的二极
云朵被群鸟诅咒,这个句子用得有些过分
长长影子被墙和路叠出了一个直角
天幕是人类最薄的面纱,趁夜色的厚度
星星愿意充当苦难与幻灭的中间人,理解真理的血缘关系
投影缠绕着它,自由是生命中最隐秘的羁绊
建造一座轻浮的圣殿,以滔滔不绝的惊诧作为证词
精灵惊慌起来,圣女紧闭大门,蜗牛也许在祈祷
露珠也许是为青草哭泣,九点钟忍不住了
十点钟的口腔冲出一团大火,十一点拧开神学的阀门
比死亡更大的画面,一切美好的措辞胫断骨裂
我此时走出庭院,去影子里捡小头颅
捡大风刮了一夜的神秘树种,以及墙边竖着一把铁锹
在阿茨海默湖边
妈妈,我们来抱你,把你放到最柔软的地址
在你弯曲的美德和记忆之间打通一条隧道
给你的语言安装好支架,给你的门牌号涂满水银
妈妈,请你乔装成幽灵出入
不需要去肥猫进出的洞口领取钥匙,妈妈
请让我们轻轻舔你指缝里的青苔,那种蔬菜的香味
足以治疗我和妹妹午后的慌乱、口吃与恍惚
妈妈,我们滔一盆湖水替你洗净语言
替你照顾那颗蕨菜,替你梦见
湖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明生物,替你在夜色里飞行
妈妈,你抱着桌腿咯咯大笑,你去水果里捉虫
你将新衣服和旧袜子叠在一起,码放整齐
那几双干净洁白的鞋子自己在稍息,它们记住了你的口令
妈妈,你说你喜欢鲨鱼,爱数《白鲸》里的逗号
你日渐枯萎得像根藤条,一紧张就忘记如何使用汤勺
忘记了死神所在的方向,妈妈,你的善良无敌
你朝我们眨眼睛,消灭我心灵的无数邪念
大地和爱,我们搬不动;山水和光,我们移不走
妈妈,春夏秋冬有个什么来着:胎动和喜悦
时间的细节多么戏剧和古怪,你脑海正在乱扔那些桥段
妈妈,我教你叠一张白纸,缓慢用力
那些折痕里真的有奇迹,那些毛茸茸的布娃娃
它们不是皮卡堂,更不卡通,那些骨牌正在连锁倒塌
妈妈,我要看看你掌心的智慧线,看看你的佝偻
找出我的天赋和神经元,那些对生命不安的染色体
我记得住你的絮叨和教育,道德的体质异化
气质想安静一会,坏脾气带着好性格,将不听话的动物关进箱子
多好,妈妈,蓝褶子类似红褶子,爸爸捉一头长颈鹿
我们轻轻抱起你,多像捧起一捧湖水,你的白发荡漾出涟漪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美在慢慢碎
2023.6.6
徐慢,1968年出生,现居上海。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南方诗歌编辑部
顾问:
西 渡 臧 棣 敬文东 周 瓒 姜 涛
凸 凹 李自国 哑 石 余 怒 印子君
主编:
胡先其
编辑:
苏 波 崖丽娟 杨 勇
张媛媛 张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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